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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看着那个软糯糯的小人跪在蒲团上,大滴大滴地掉眼泪,青墨如何能忍心?
  那个小人儿边哭还边说着:“弟弟,表哥是坏人,欺负咱们,你快去找爹爹,让爹爹救我呀!”
  桂晚钟非常听话,一溜小跑就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他汗流浃背地回来,“阿姐,不好了,爹爹出门了!”
  “爹爹不要咱们了!”南屏嚎啕大哭。
  桂晚钟小心翼翼地拉着曾青墨的衣衫,“表哥,求求你了,放了阿姐吧!”
  “不行,做错了事,就得被罚!你再多话,连你也一起罚!”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曾青墨凶神恶煞的样子牢牢刻在了南屏姐弟的心上。
  桂金山倒是省事了,他一旦有什么看不惯的事,只要冲着南屏说一声,“再不听话,我就告诉你表哥了!”
  南屏听到之后,马上就乖得不得了。
  南屏身边那个小丫鬟垂杨逢人就说她家小姐本来还在打人毁物,可见了曾家少爷,便不知道是该迈哪一条腿。
  曾青墨亲耳听过,南屏和弟弟描述自己的样子:
  “弟弟啊,你知道表哥最喜欢说的话是什么吗?”
  “我知道,是你知错了吗?”
  “不对不对,再想想!”
  “那是,你是个女儿家,这样简直不像话!”
  “还是不对,你再想!”
  “我想不出,阿姐,你快说!”
  “表哥啊,最喜欢的说是,南屏,别看你现在埋怨我,将来就得感激我!”
  “对对,就是这句。阿姐你学的太像了!”
  姐弟俩笑作一团,连他们的表哥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
  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活宝竟然也有长成大姑娘的一天!
  豆蔻之年的南屏仍像一只乱蹦的兔子,可是略一打扮,就是个倾倒众生的小美人了!
  那一年,她迷上了吟诗填词,常常身着一袭紫色衣衫站在窗前念着李易安。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看着这上一刻钟还在街上横冲直撞的她,此时在此为赋新词强说愁。
  青墨忍不住笑出了声。
  “表妹,真是吟得好,若是将那柳公权再好好写写,不像竹子爬,就更像个女词人了!”
  “表哥,您就喜欢煞风景!”
  年纪大了一些,南屏不像小时候那么怕她,甚至还发现了他的软肋。
  在他盛怒之下,她柔声唤几声表哥,她的日子便能好一些。
  “诗也念完了,快去练字,晚钟写得都比你好些了!”
  “他写得比我好?表哥,您是不是得了雪盲症,看不清楚东西了?”南屏嬉皮笑脸地,一溜烟就跑没了。
  原本,曾青墨只是目送她远走。
  可是那身影越来越小,他还舍不得错开眼珠。
  他甚至又把她刚刚念的词又念了一遍。
  念到“载不动,许多愁”时,他心中还当真有一种莫名的愁绪。
  他不知道这愁绪是什么。
  直至那天夜里,他在梦里看见了那一袭紫衣。
  他不禁从梦中惊醒,这才真正理解了他曾经吟诵过的,那千千万万首诗词里抒发出的苦涩与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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