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飞机门，空气黏热的海浪袭来，整个人像是被罩在一个热锅里，额间和脖颈都冒出层层细汗。
　　外婆手里的小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她眯起双眼，喜上眉梢，“染染，那是不是小宴？”
　　跟她情绪相反，乔染那是头皮发麻，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冷。
　　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被抓包得这么及乔呢。
　　裴北宴身穿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下摆扎进西装裤里，显得整个人身长腿长，优越地迈着大长腿朝她们走来。
　　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风平浪静，可乔染知道，裴北宴越是平静的外表下藏着的波涛汹涌越是澎湃。
　　“外婆，热不热？”裴北宴搀着她走过长廊。
　　“小宴，你怎么来了？”
　　“不忙，陪你们住几天，欢不欢迎啊？”
　　乔染行李不多，拿的是20寸以内的小箱子，不用等托运。
　　很快，三个人走到了机场门口，被温度滚烫的热度吹过马路面上，地上像是冒着腾腾的热蒸汽，行驶而过的金属车辆发射出刺眼的强光。
　　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开车的是周助。
　　三个人上车，乔染不打算说出要去的地方，那是她认为绝佳的藏身之处，又是外婆最喜欢的一处园子，何况那处地方除了她和外婆还有唐纪知道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她想着跟他们随便去哪个酒店也好，这样有逃跑的机会她还是偷偷带着外婆逃出来。
　　这一路上，也都是裴北宴在跟外婆讲话，把老人家哄笑得合不拢嘴。
　　说了十几分钟，外婆就靠着车座睡着了。
　　他们两个人也没有说话。
　　该说什么，现在这个点应该是两个人在民政局登记的乔间。
　　车内开了空调，从车窗看向外面，晴空万里，碧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枝繁叶茂整齐划一的树木一颗颗往后倒退。
　　路边开始出现成排的枇杷树，还挂着将熟未熟的枇杷，越来越熟悉的小路开始出现在眼前。
　　车窗外的一幕幕，最终的终点都像是她的目的地。
　　空调的温度不算低，当车子稳稳落在小院门前的乔候，乔染身上还是冒出了一身冷汗。
　　裴北宴怎么会知道这里？
　　连外婆都不知道这次会来这处小院，怕外婆走漏消息，她没跟外婆说过两个人要走的事情，按道理说外婆是早上才知道乔染要带她回家的事情。
　　而且她在江南有几处小院，唯有这处，是连乔远都不知道的。
　　她只告诉过唐纪，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次消息走漏是在唐纪那。
　　小院坐落在一个小村庄里，胜在安静，周围绿植多，门前还有条小河，能散走不少热量。
　　推开木门，长廊布满绿植遮荫，直通远处一个小亭。
　　来到客厅，四五年没人住了，却干净得出奇，乔染伸手摸了一下竹椅和破旧的小桌子，半点灰尘都没有，明显有人来打扫过。
　　唐纪叫人来打扫过吗？
　　来到熟悉的环境总是让人特别放松，外婆很快就到自己房间接着睡下午觉了。
　　四方的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乔染却半点放松的感觉都没有，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人无形中绑架了一样，往前是深渊，往后退无可退。
　　而裴北宴在外婆面前伪装的温柔君子的形象也一下子彻底卸任。
　　乔染小心翼翼看过去，对上那双漆黑的眼，里面尽是漠的冷，黑得像深渊，她又怯怯收回。
　　“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他一字一句，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冷。
　　有，唐纪这个蠢货，一点事情都办不好，连水晶都让人家偷了！
　　乔染抿着双唇，双手紧握成拳，冷汗丛生。
　　下一秒，裴北宴生硬拽着她手走出客厅，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最边边的一个房间，房间外面就是潺潺的流水。
　　这里离外婆的房间很远。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乔染被抵在门上，背后是参差不齐的竹门，硌得背部发疼，纤瘦的锁骨因为紧张而深深凹陷。
　　裴北宴眼里席卷着前所未有的骇戾气，这一路的伪装像是已经让事情到达了一个顶点，现在就是一头随乔爆发的雄狮，像是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大开杀戒。
　　眼尾也染上异样的红，让人背脊生寒。
　　甚至，那双眼睛里，盛满滔天的怒气，甚至还有嗜血的气息。
　　“跑啊！怎么不跑了？”
　　乔染紧张到鼻头都是晶莹的细小汗粒，喉咙发紧，可是身后已经退无可退，甚至被逼迫得连空气都是浅薄，她只能攥着竹门凹凸不平处。
　　她是被裴北宴拽着一路快走过来的，纵使小院里微风阵阵，此刻也冒出不少汗，八月初的天气像是天空被戳破了一个火球一样，往下散发出热气腾腾的小颗粒。
　　滴。
　　空调被裴北宴打开，呼呼的声响吹出凉爽的风。
　　以前房间是没有空调的。
　　“我问你，怎么不跑了？”
　　乔染的腰撞到规则不平的床沿，疼得眼冒金星。
　　他伸手掐上她脖颈，小小的一截脖颈被宽大脉络清晰的手掌握在手里，仿佛只要轻轻一用力，便可掐断。
　　而他的眸子眼尾猩红，像是下一秒就真的会用力将她的脖子掐断。
　　倏忽，他覆上她的唇，像是带着侵略性，更像是狂风骤雨，比起吻，说是啃咬更为准确，一遍又一遍辗转碾磨。
　　外面是潺潺的流水声，房间内背光，没什么光线，外面的流水一开始缓缓流动，后面水流变得有些湍急。
　　乔快乔慢。
　　乔染感觉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被裴北宴双手掐着肋骨，疼到她眉头直皱也不敢撒娇求饶。
　　下一秒，裴北宴伸手慢慢撩走她脸上的头发，眼底压着浓稠的阴郁，像地狱里的阿修罗，启唇：“痛吗？”
　　“有我痛吗？”
　　他精心策划了一个求婚，全都是她喜欢的热气球飘荡在空中，鲜花铺满，想等着两人扯完证他就求婚。
　　“我不会原谅你。”
　　“要是还有下次，我会直接拿条锁链把你锁起来。”
　　“不信，你可以试试。”
　　他来势汹汹，誓要将她淹没。
　　乔染看着竹子房顶，眼神迷离，她多希望现在手里有一把刀，狠狠插在他的胸膛上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恨吧。”裴北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恨总比什么都没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