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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这个季节,回到小乐镇的孙鲤爱情事业双丰收——以作为八卦漩涡中心的代价。
  那一夜,和母亲李红琴敞开心扉后,孙家暂归平静。李红琴夫妇不再因此郁结、多加阻碍,但要他们一时之间撇开所有,送上祝福,亦是难事。李红琴做了努力,不插手到他们中间是最大仁慈,偶尔讲起这事,她还是会忍不住和女儿传道:“只是恋爱而已,情况不对就要跑知道吗?”
  “妈,你说得我进传销组织一样。”
  “我怕你恋爱脑。”
  “这么前沿的词你也会呢。”
  李红琴抿着笑意,“有人多敲打你还不好吗?”
  只是有时要和陶至庭照面,李红琴还是没什么好脸色。陶至庭不料孙鲤肯这般速度昭告天下,不敢多有奢求,饶是李红琴真如梦中那样给他两巴掌他也甘愿受得。
  而孙祥则是日日拎着一袋炸虾饼回家,他的烦恼别具一格:“......我真受不了陶永昌,他不知道他炸的虾饼不好吃吗?因为阿鲤的事,天天拿一袋过来,为难死人。”他要孙鲤去和陶至庭讲清楚:“叫他爸别再塞炸虾饼过来了,你就说你爸我吃得要得痔疮了。”
  “不要就不要,干嘛咒自己。”孙鲤哭笑不得。
  “这种人就是异想天开,想用炸虾饼换咱阿鲤。”李红琴盯着那一袋软趴趴的虾饼,气打不到一处。
  “哎呀,他可能也是想和咱们搞好关系。”孙祥见李红琴上火,忙缓和道。
  “谁知他是不是得了便宜故意卖乖?孩子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要在这里揽功吗?”李红琴越说历史翻得越多,“该管的时候管了吗?要管得了,至于委屈陶至庭吗!到头来,他们做的孽,咱家来还债。”账盘来算去,李红琴最后扣到了陶家父母头上。
  “妈,你可以骂他们,但是不要自贬身价。”孙鲤劝道。
  “......你要跟我证明你不是恋爱脑吗?”
  李红琴仍有情绪,孙鲤想,兴头上,路过的狗恐怕都要被李红琴说两句,她该懂事点,让李红琴过完嘴瘾。反正陶家的人也听不着。要是把火重新烧回自个儿身上,划不来。
  和陶至庭的事情向阳而生,孙鲤更能专心处理鲤记事宜,和陶至庭商量后,决定初期请多两个店员,她好腾出身来专心攻克活动和宣传的事宜。转到幕后,做的是自己擅长的事,她如鱼得水。她锁定周边的茶饮店做类比,暂定一个小目标:先登上这周边的茶饮王座。
  回到小乐镇后,她为鲤记发了第一条朋友圈,被当地的同学转发到了群里,大家热情助力,她借此也恢复了和一些同学的往来。
  此外,孙鲤要陶至庭再去对接发哥,询问有否周边村镇的新媒体资源。陶至庭和她讨教:“你又要放什么大招?”
  “不是什么大招,常规招数。”孙鲤在做功课时就知道这手段其他茶饮店有点条件的,都投入过,“不过咱们可以跟一跟,制造点周围人都不嫌麻烦要来讨意头、喝东西的现象,持续发热。”
  陶至庭有些犹豫:“本在慢慢回来了,我还想着你先拿回去还给琴姨和祥叔他们,这事要是不急,往后压一压?这不是你一桩心事吗?”
  孙鲤不否认,可她也不愿错过时机:“深深浅浅,咱们还是要放一只脚下去试试,我们先不那么大动作,先精准找一两个?钱,我先拿一部分回去。”
  她太想和父母分享这份小小的成就。
  这回陶至庭赞成。
  天气一凉,新品推出,结合一条隔壁镇探店视频宣发,柚奶暖饮成为近期热门,渐渐打败柑橘绿茶,成为鲤记TOP1,忙起来有时陶至庭也要下场,为了添足干劲,孙鲤给两个店员小幅涨薪,陶至庭夸她舍得,孙鲤半眯起眼睛:“比请多一个人划算。”
  陶至庭失笑:“你上道太快了!”
  钱来得更快,两个人每日元气添满,孙鲤和陶至庭讲起从前在城市打工的日子:“我现在才知道,忙、累,但能挣到钱,根本不会不快乐。”她时不时就要看看账里的存款,有时实在控制不住欢欣,双手蒙脸一顿笑到饱。
  但是很快,孙鲤就发现陶至庭有心事。
  单独相处时,陶至庭不再时时欢跃,话还没她讲得多。孙鲤摸不准他有没有真的在听自己讲话,她微弱地感觉到,听她讲话,是他喘息的空间。
  世上能难倒陶至庭的事,对孙鲤来说,不在话下,她一猜一个准:“家里又有事了?”
  “瞒不过你。”被她戳穿,他塌下双肩。
  “......不会还和我有关系吧?”
  “他们想要和你吃顿饭。”
  在小乐tຊ镇,这也是常规操作,一定程度上,代表着陶家人重视她。
  陶至庭说道:“从知道咱们在一起开始,就一直念叨着这事了,要我带你回家吃顿饭。”
  “为什么不和我说?”
  “怕你不愿意,也怕......”他毛躁地去抓头发,“我不知道把你带进那个门会发生什么?”
  “怕我不喜欢他们还是他们不喜欢我?”
  陶至庭摇摇头:“怕你不喜欢我。”
  孙鲤哑然。
  她缄默了一阵。这事对她来说,不算难事,她开导他:“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我分得清。你要是也能分清我是我,他们是他们,就没什么好怕的。”
  陶至庭脑中迷雾渐散,不大相信地看向她:“你、你愿意去?”
  “一顿饭能把咱吃散的不是正缘。”
  这个说法陶至庭不接受:“什么正缘孽缘我不管,我只要和你在一块儿。”
  “事在人为,缘分也是一样。”孙鲤长睫一掀,粗略点拨他。
  陶至庭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要登陶家门,孙鲤还是知会了父母。李红琴当即就心发慌,不住说:“太快了!”她和孙祥力证,陶家人逮住了宝贝不会轻易松手:“这才多久嘛,生怕她跑了!”
  “我去吃饭,不是去什么卖身局。”孙鲤掰着亲戚白日里拿来的蜜桔,一面按住李红琴夸张的想象。
  “这事你就不该应!应该先回家和我们商量!”李红琴气她擅自做主,“反正你还没去,要不找个借口推了。”
  “推了?那人家觉得是咱们怕了怎么办?”蜜桔一瓣沾到嘴唇时,孙鲤问回李红琴。
  “......要是以为咱怕了,以后更拿捏阿鲤了。”孙祥深以为是,主张积极应战,“还不如咱们大大方方去。”
  “他们是哪根葱?还敢拿捏咱!”李红琴拍大腿,想把局面升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要不然你和陶至庭说,干脆两家一块儿吃饭见个面。”
  孙鲤驳回她的方案,理由充分:“你是我的王牌,我不能这么快把你亮出去。”
  李红琴被她一堵,竟六神无主。
  孙鲤收拾着茶几上的蜜桔碎屑,安慰母亲:“他家是龙潭虎穴我也要自己去,我去,不是他们考验我,是我考验陶至庭。”
  李红琴闻言和孙祥面面相视。
  “你矛头怎么对准至庭啦?”孙祥发懵。
  “他家里人怎么对我,还不是看他怎么对我?”
  她贪恋和陶至庭相处时的轻快,却并不因此掉以轻心。
  李红琴还是悬着心,问她:“你以前见那些韩前的家里人时,也这么想吗?”
  她实在记不住孙鲤更久远些的前男友们。
  “他们家里又没陶至庭家那么复杂。”
  “你看你,每晚担心得睡不着,阿鲤脑子不要太灵光。”孙祥倒风向,站台孙鲤。
  李红琴笑他们父女俩天真:“你以为封神榜吗?难不成陶至庭还能学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血脉亲缘的东西,断得去吗?”
  “他要真做得出这种,你难道就放心我和他?”孙鲤抻腰起身,“妈,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
  等到了陶家吃饭的那日,孙鲤才知道,事情要比李红琴所想还要严重。
  礼节上的事,她不擅长,陶至庭包办好,去外头接她的路上提了货,回家时称作是孙鲤拿上门的礼。陶家的房子在老城区,地段热闹,陶至庭领着她回家,一路遇熟人,人家一看她,就止不住冲陶至庭笑。
  “至庭,女朋友啊?”
  “带回家来给爸妈看啊?”
  “......能干噢,是跟你一起开店那个吗?”
  ......
  陶至庭频频点头:“......是是是,是我们大老板。”
  “紧张吗?”爬楼梯时,陶至庭回头问她。
  孙鲤点点头:“有一点。”
  “我妈今天一大早就带我出去买菜,一直问我你喜欢吃什么。我让我妈做了卤味,她做的卤味最好吃。”
  孙鲤看得出,陶至庭比她更紧张。
  在陶家门口,孙鲤看到陶至庭蹙起眉头。她不明所以,但是很快就听到里头传出的说话声。
  “......这么大的事,我们肯定要回来的。”
  “至庭要是知道你们这么有心,肯定高兴。”
  “妈,还说呢,你要是不和我们讲,我们哪里知道?”
  屋子里其乐融融,陶至庭的面色却愈发阴沉,孙鲤看到他的手握在门把上,没有一点要打开的意思。
  “进去。”孙鲤小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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