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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钟家商行将整个八仙楼包了下来,为新办的慈善堂举办慈善宴。”
  “钟家商行如此大手笔,今夜定当热闹非凡。”
  “可不是嘛,听说钟家商行除邀请城中富商外还邀了文人雅士。有邀请函的去正厅参宴,我们这些没邀请函的也可以去偏厅享用茶水。”
  往来路人越说越兴奋,朱谨听了一路早被勾起了兴致。
  “小嘉诩钟家商行不是你母家的产业吗?要不你今夜带我们走个后门,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段嘉诩笑而不语。
  见段嘉诩没答应,朱谨直接下了剂狠药。
  “今夜你带哥去,哥给你做一日苦力。”
  “行,”段嘉诩弯眉,“那我们今夜便去一趟。”
  “小嘉诩。”朱谨眨眼,“你不会原本就打算今夜去一趟吧?”
  段嘉诩弯起的眉眼彻底成了一字,他正准备掰扯两句,林祁的声音就从他斜后方传了过来。
  “他就是在坑你。”
  林祁一句话将段嘉诩的天给聊死了,段嘉诩回头瞧了他一眼撇了撇嘴。
  ……
  冬日的夜黑得特别早,才过申末天已完全黑透。
  段嘉诩进八仙楼那会慈善宴已经开始,陈管事早就吩咐过看门小厮,看到段嘉诩小厮亲自引路,将他带往楼上雅座。
  “钟家商行举办慈善堂的目的是帮助有需要的人,无论是交不起赋税的佃户,还是朝不保夕的贩夫走卒,又濒临破产的小商户,我们都会尽已所能帮助你们度过难关。”
  “当然独臂难支,慈善堂日后还得仰仗在座各位的帮助。”
  台上陈管事在介绍慈善堂,台下觥筹交错,参宴者言笑晏晏。
  “钟家当真心善。”
  “可不是嘛,日前肉铺价格战一事钟家虽胜却伤了元气,在这种时候钟家还弄了慈善堂,当真是好人啊。”
  周遭声音传入耳中,对此段嘉诩仅是笑而不语。
  心善吗?
  大家只看到这光鲜的外在,并未看到这光鲜外在下的肮脏龌蹉。是他亲手给那肮脏披了件漂亮外衣,让它光明正大行走在众人眼前。
  宴饮过半陈管事派人来寻,段嘉诩眯着眼睛站了起来。
  鱼儿上钩了。
  段嘉诩让朱谨和林祁留在这,他则随小厮去找陈管事。
  今夜这慈善宴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宴饮,有心人能看到它的商机,而段嘉诩要的便是那极其少数的有心人。
  穿过长廊拾阶而下就见陈管事候在一处隔间外。
  竟让陈管事在外等候,屋里人来头不小。
  段嘉诩靠近正要逮住陈管事问两句,屋里突然传来一道扣杯声,紧接着站在外面的陈管事就噗通一下跪了下来。
  心底有个念头闪过,段嘉诩已猜出了屋里人什么来头。
  事情有点不好搞了……
  段嘉诩拍了拍额头,伸手推门。
  屋里一个中年男人在方桌前正经端坐,桌上倒扣了一个杯盏,方桌另一头一个十五岁少年跪在地上,少年脚边掉了份契书不知上头写了些什么。
  “舅舅。”段嘉诩搓了搓鼻子,乖乖冲中年男人喊了声舅舅。
  钟家现任掌权人钟晨山看他一眼,抄起桌上杯盏就往少年脚边上砸:“开慈善堂,办慈善宴,打着行善之名帮恶人洗白银钱,钟子洛你这脑子转得可真是够快啊。”
  钟子洛跪在地上抬起了头,桃花眼眼角泛红,眼底平静无波:“不是我。”
  “这京中能使唤得动陈管事的就你、我、嘉诩三人,我就活生生坐在这,嘉诩年仅十岁什么都不懂,若这主意不是你出的,难不成是陈管事自把自为?钟子洛你要记住,你就是个庶子,这钟家日后再怎么着都不会落在你手上!”
  舅舅为人正直,今日这种肮脏事他最是瞧不惯,很显然今日这事舅舅误会了,以为是表兄钟子洛出的主意。
  “舅舅,今日这事确实……”段嘉诩解释的话还没说完舅舅钟晨山就打断了他。
  “嘉诩我tຊ找你过来是让你跟这逆子当面对质的,不是让你帮他说话,我一看他那模样就知这事定是他所为,一定是他威胁陈管事,将脏水泼到你身上。”
  钟晨山还想再说,钟子洛突然笑了起来。
  “说实话,这法子我觉得十分好。这些年来陛下一再打压,若照父亲这样经营下去,我们迟早要回颍川种地。”
  “逆子!”钟晨山气得连坐都坐不住了,“马上将这给我关停!我钟家百年清誉觉不允许你这逆子玷污!”
  钟晨山明显已经气疯了,段嘉诩摸了摸紧绷的头皮,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嘉诩,你……”钟晨山震惊了。
  “舅舅,这馊主意确实是我出的,慈善堂现在不能关,一旦关停将有一大批商户会因资金不足被迫结业。”
  “每位商户背后都有一个或多个家庭赖以生存,失去了经济来源会有多少人存活艰难?银钱的来路确实不正,但能在此时帮助许多商户度过难关。助一恶帮十人,不助恶不帮人。”
  段嘉诩跪在地上朝钟晨山磕头。
  “嘉诩并非好人,却想求得舅舅谅解。”
  段嘉诩说完钟晨山沉默了,钟晨山不出声段嘉诩自是不敢起来。
  过了好一会,耳边传来一道脚步声,钟晨山推开了门:“给你一个月时间,待那些商户情况好转,你马上给我关停慈善堂。”
  钟晨山说完,衣摆一撩大步走了出去。
  耳边没了声音,段嘉诩拍着胸口坐在了地上。
  他这舅舅教训起人来还挺吓人的。
  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是钟子洛。
  段嘉诩握住,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助一恶帮十人,不助恶不帮人?”钟子洛问他。
  “无关对错,仅是选择,既在当下做出了选择,那日后便要担起后果,圆满或不得善终皆不怨天怪人。”
  听了段嘉诩的回答钟子洛倏然笑了起来。
  钟子洛长得颇具书卷气息,他这么一笑,褪去了初见时的冷漠,露出了鲜少展露于人前的温润。
  “其实方才我也不算替你背锅。”钟子洛捡起地上契书,“先前有富商过来,我替你把契书签了。千两白银洗白,我们抽两成佣金,一成用于扶贫,一成我们入账。”
  段嘉诩本以为钟子洛是替他背锅,没想到钟子洛竟是跟他同流合污。
  “如此看来表兄方才就算被舅舅痛揍一顿,亦不算冤枉。”
  段嘉诩同钟子洛对视一眼,两人皆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上一世段嘉诩同钟子洛并无什么交集。
  他只知这位表兄是舅舅同心爱女子所生,后来那位女子出了轨,舅舅便特别不待见钟子洛,后来钟子洛不知因何缘故被舅舅逐出钟家,这位表兄最后如何他便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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