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躲了周保印两天,他才离开。
说我心狠也好,说我变心了也好,我都认了。我不知道以前他和田艳茹的过往,只是现在的我,不想耽误这样好的一个人。
“要不要去看铺子?”梁勇凑过头来,小心翼翼的问我,这两天,看着他的笑脸我就生气,笑的像偷腥的猫,都不知道收敛点,连着凶他几次,才老实了点。
总这么待着也不是事啊,他已经离开了,我也该做自己的事了。
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对着梁勇说了句“去!”继续吃东西,饿了两天了,这会终于能吃饭了。
摸了摸嘴角起的燎泡,痛,再喝一碗去火茶,才起身跟着他出门去。
梁勇带我转了一圈,四五处空闲的铺面,我瞧中了两处,便寻了人牙子来问这两处的情况,要是价格合适,那就在这两处选一个。做生意,只要地方选的好,就成功了一半了,另一半便是服务员了。一个店的服务员是决定顾客的下一次进店的重要因素。
一个圆胖脸,看着中等身材,但是走路的速度却极快。跟着二瓜过来,笑着打了个招呼,拿了钥匙,打开铺子的门,引着我们进去。
现在看到这间商铺,位置不算好,在一条胭脂铺子的街上,多是女客与丫头,这类人,往往出来的次数少,好处就是有一个单独的院子,前面三间,后面两间。
“这铺子以前是卖成衣的,干净,木材也很好,若是开茶楼,摆上桌椅就可以用了,不费什么功夫。”我打量了一圈,宽敞,干净,装饰都很新。很好。
问了价格,一月八两银子,若是一整年租,只要八十两就可。价格还算可以,茶楼也不是暴利,这个价格,可以接受。
锁好门。跟着他往另外一处铺子去。
这处铺子位置极好,旁边都是酒楼茶肆,人来人往,看起来就是来财的好铺面。前面四间全部打通了,很是敞亮。只是原本是做饭馆的,墙面有些油渍了,需要花费不少功夫,就这有些不太喜欢。继续看,后面有两间,像是新建的,干净整洁,里面还放着不少木柜与灶台类的东西,说是可以直接用的。只是与隔壁是相通着的,若是要用,还要自己再加一堵墙,这样做吃食才安全些。
两个铺面,各有各的好,我都不太满意。选铺面非常重要,若是急促订下,等到装修与桌椅板凳做好,再去改就难了。
离开了铺面,坐在马车上,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先订下第一个,相对来说,第一个用时短,省力,可以很快开业。或者是再等等,看看还有没好铺面。
人生总是这样,不断的遇到选择题了而我恰好不太会选择。
“你觉得,是订下第一个铺面好,还是再等等呢?”不懂就问,让别人纠结去吧。
“我觉得第一个就很好了,首先它在玲珑巷,这条街上的铺子多是胭脂衣服布料,来的人多是有些家底的,你的茶楼,若是说书的先生讲的好,未必就会生意差,你不是说,还有一些新鲜精巧的吃食,刚好后院可以做厨房,又不用费力气去重新装饰,十日就可开业了。等茶楼稳定下来,我们去西北你也放心点。”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让人不由的信服。
“其实我也很满意第一个铺面,只是怕去那里的客人都是女子,在外面待不久。”我说出自己的疑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让我更加坚定选择第一个铺面。
“这你可就错了,你大概不知道,玲珑巷里,人虽然不多,但都是最能逛街的,你说若是走的累了,到你的茶楼歇一下脚,听一下故事,是不是极好的。而且你把茶楼开在玲珑巷,她们若是想听书,也好打着买衣服布料的借口出来,你说是不是一个好地方。”我听了眼睛一亮,是啊,只要故事说得好,最爱听的还是有钱有闲的姑娘们。
“那就选玲珑巷,你帮我去订下一年的契租,在选些合适的桌椅,我那里还有几张画好的图,等下你拿了去寻工匠,看看能不能做的出来。”
事情安定下来,心里总算是踏实了。有了茶楼的进项,做什么,都会方便些。
在外面兜兜转转,吃过晚食才回了梦回楼。现在楼里一片安静,姑娘们都在各自屋子里练习歌舞,为中秋的比赛做准备。自从不再接客,正常休息之后,皮肤一个个都水灵了起来,笑容也多了,看起来个个都年轻了好几岁。日日练着歌舞,身材越发的好,走动间带着一股轻盈。
偶尔遇到一两个出来消食的姑娘,个个都是肚圆,练舞累,不知不觉就吃的多了,总要再消食才放心。
看到梁勇跟在我身后,都远远的点头,打了招呼,不再走过来了。他还是侍卫长的身份,但是莫名的大家都远离他了,可能别人也觉得,他的这个身份假的很,只是没有机会探知他真实的身份,就直接远离了。人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好奇的,会做出各种猜测,再根据自己得到的消息,去判断,哪个最接近自己认为的真相,给自己一个答案。比如梁勇的身份,一开始,说是某个大家族的公子哥,很多姑娘都愿意与他说上两句,自从上次天机子那事之后,又变成了现在这个版本,一个曾经杀了人的悍匪,被仇家寻上门来了。还连带着各种被补充的小故事,我听过好几个,讲给梁勇听,气的他直跳脚,对那些人更加黑着脸,于是乎就更加增加了他是悍匪的可能性,到了别人看到他就躲的地步。
我个人觉得最好的一个故事,是说梁勇曾是采花大盗还是什么负心人之类的,被人家女子的爹打上门来,要押他回去报官。说的有头有尾,连时间都对得上。不得不说,有些事,越传越多可信度,就是不断的添加自己知道的信息,慢慢的就让一个虚构的故事合理化了。
“你看这里,我想做成一个抬高的台面,这里可以用来做先生说书的地方,前面可以摆放二十多张桌椅,做成一个半圆形,这样会比较好观看。”我指着自己画的潦草图纸,一一讲给梁勇,希望他能成功的转达给工匠。
“这后面,还要隔出四间洗漱室。左边男右边女,中间隔着看台,不容易走错。”又指了指高台的两边,梁勇点点头。看他懂了,我又继续说,“进门口这里是正对说书的高台,这一整片”,我画出一个长方形的区域,“分开两份,左边就是简单的桌椅就好,右边这些桌子要选一些精巧的小圆桌,椅子也是要圈椅,放个十来张就好,最边就放几个长条凳子,供小丫头们休息。”又继续在图纸上画了几个地方,梁勇看了点点to头,又指着我画的地方问“中间需要隔开吗?”“不用,就这样”,我摇摇头,听个书而已,有什么需要隔开的,中间已经隔了很宽的走道了,门口也是分了两个门的,不用那么麻烦。
“这两边,都帮我挨着墙放上半人高的柜子,我要摆放一些东西,比如可以带走的一些吃食,还有瓜果等。”进门口的两侧墙也不能浪费,进店的时候看到有这些,走的时候就会有可能买,不需要等,也不用提前说,更方便。
整个前厅就基本这样了,主打一个简单。后院的三间屋子,一间大的做吃食,一间做开水煮茶的屋子。另外一间囤放东西。不让人在此居住,人走熄火,保证安全。至于招的伙计厨娘,就让他们自己在外租房,给与一定的银钱补贴。这样也能让他们与家人同住,还能多得一些银钱。出来做工,本身就不容易,能给的福利,我都不会少他们的。你待人好,人家才肯帮你操心,为你多做事。
商定好了所有事情,大概的我都讲了,小细节就让梁勇决定,给他找些事做,省的日日在我面前转悠烦我。
自从周保印来了之后,这家伙就像是觉醒了守护犬功能,时不时都要去晓红亭看我一眼,生怕我改了主意,与周保印走了。
“你还有事吗?”我喝了云香端来的去火茶,真是够了,前几日受大寒,这几日又着急上火,就没好过。看着梁勇就气,把他赶走,我再去眯一会。
“没事了,我这就去找工匠,你睡会吧”,说完拿起纸,潇洒的走tຊ了。
看他离去的背影,我简直要气笑了,前两天可是怎么赶都赶不走呢!这周保印一走,合着他是没威胁了,说走就走了。
快去离去的梁勇,跑到自己院子里,赶紧脱了衣衫,让罗甲给他上药,这几日与周保印打斗,可是没少受伤,身上多处淤青,腿上更是没什么好地方,那家伙看着是憨厚老实,打起人来是真舍得下手。自己就不敢下手太重,生怕他趁机来个苦肉计,好赖着不走,再动摇了艳娘的心,那自己可真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毕竟是抢了他的未婚妻,让他出点气,也是应该的。谁让自己是个大度的人呢。
一番自我安慰,总算是消了疼痛带来的不满。待到药膏干了,才又放下裤腿,偷摸着又跑去晓红亭的院子里站着。自己的未婚妻,自己守着才放心啊!那周保印说走就走,万一半夜来呢?把人带走了怎么办?入了心的人,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呢?肯定是回去想办法了。
我得想个办法让她留下来,不如,让她怀个孩子?还是提前带她去西北?或者去别院住一段时间?
罗甲看着站在院子里,对着屋子不停看的男人直摇头,这会也不怕蚊子咬了,平时屋子里但凡有一只蚊子,都要叫自己去把蚊子逮住了。男人啊,真是搞不懂。
屋内的人睡得香,屋外的人抓耳挠腮,赶着蚊子还不敢吱声,忍着怒火,盯着靠近街道的那堵墙。
周保印的功夫,说句良心话,是不错,至少也能打败这院子里的其他人,罗甲或许都不能打的过他。这几日把周家的底摸个遍,不得不说,这周家也是个有实力的,光是镖队就有十三支,大邕朝的一半地方,都有他们家的商铺,还有两家车马行。
周保印作为周家孙子辈最出色的嫡孙,文也好,武也好,样貌也不差。还和艳娘自小一起长大,实在是个劲敌啊!就为了一块玉,愣是自己跑到大西北去找,这份心意,也着实让人感动。就算放在自己身上,也不一定能风餐露宿几个月,就为了一块讨人欢心的玉,跑一趟大西北。越是直白真诚的人,越是能给人重击,让人动心。
扭头看向已经灭了灯的房间,暗黑黑的一片,她就在那一片黑暗里。虽然自己有些死心,不想放她走,但是,自己也很想要一个人陪着过一生。一个人,怎么想,都太孤单,一生太长了,有她陪着,也许会好过一些。
她既然说了不走,那自己就不再放手,就算那周保印再怎么样打他,他也不放手。只是这样防着也不个长久之计啊,去西北的事,得早点安排了。本来师父说那天机子应该不会再来了,但是保险起见,自己还是很想去西北的,有了自己的势力,才不会被人欺负。一个男人,总得有保护自己女人的本事。经商,他不感兴趣,做官,他也不想去京城,那就去从军吧。找大哥去!至少,去大哥那里,那两个人,都不敢伸手。
夜色在悄然间褪去,微风拂面,让人感受到一丝凉意,在这炎热的夏天里,仅有的片刻凉爽。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红晕,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梁勇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又看了眼院墙,想着要不要加高些,低着头离开了晓红亭。回去补觉,睡醒再去安排装修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