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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一丝光亮都没有,感觉自己睡在坚硬的地板上,周围到处是鸟叫声。我胡乱往半边摸,地上都是粉尘,以为在做梦,站起来,什么都看不见;试着走一下,却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疼痛感传来。
  这不是梦。
  夏至的声音响起:“你要出去干嘛不开灯!”随后她似乎察觉到什么,手按到我脚上,“怎么回事?手机呢?”我摸索着拉住她的手,捏紧一点,不安道:“这是哪?”
  夏至没说话,鸟叫声消失了几秒,安静得可怕,夏至的呼吸声、心跳声都能清晰地听见。我拉着她站起来,扭头看四周,仿佛置身于巨大的黑洞中。
  “怎么办?”我问。
  夏至拉着我小步往前走,没走几步,她似乎撞到墙发出轻微“唉”的一声。继续往前走,遇到一扇门,摸索着打开,仍旧一片漆黑。我问:“进去吗?”夏至捏紧我的手说:“你站着别动,拉紧我,我踏进去试一下。”我把她拉回来,不自信道:“别!我来!”我试探着把脚踏进去,却踩不到底,蹲下去都够不着底,“好像是空的。”夏至把我拉起来,“再顺着走走,也许还有门。”
  继续顺着墙走,又遇到了门,却打不开,被一把锁给锁住了。
  “这什么鬼情况,睡一觉醒来,怎么进黑洞了?”我有些心慌道。
  “先想想办法能不能把锁打开。”夏至镇静地说。要不是了解她,她的镇静都让我怀疑现在的处境是她一手设计的。
  “你身上有金属丝这种东西吗?”
  “你会开锁?”夏至反问。
  “会个球!电视里都是这样的,要不然怎么开?”我语气有些不好。
  “你遇事永远都是这么急躁的吗?”
  “不是,大姐,你叫我来的,也没提前说是来玩密室逃脱啊!”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夏至有些内疚,我说:“算了,先想办法开锁。”夏至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说道:“发簪,你试一试能不能开。”
  我大无语道:“这么粗,你叫时迁来也打不开。”
  我摸索着各个口袋,在上衣袋里找到个打火机,骂道:“妈的,早怎么没想着掏口袋呢!”
  光亮起,夏至头发散乱着,眼中其实是慌张的,刚才听她声音一直表现得很镇静。我为刚才那些语气不好的话感到后悔。和她在一起,她总会让我觉得自己真该死啊!很多次都觉得她因为我的一些话委屈,但从来不生气,也不和我讲,还要故作坚强表现得很平静。
  借着打火机的光,终于看清我们所处的环境:空无一物的房间,没有任何窗户,但面积挺大,四堵墙,两道门,地上已经堆积起一层灰尘,最tຊ开始打开的那道门的下方是一个一米多宽的甬道,底部距离门口一米多高,看不清甬道两端有什么。上锁的那道门,明显比墙体突出许多,像是通往二楼的通道。
  回到上锁的那道门,锁已经生锈,显然年代已经很久远了。
  夏至拿着打火机。
  我退后几步,几大脚踹到锁上,锁有了松动的迹象,双手使劲一拽,门被打开,里面是个楼梯。上到二楼,又是一道门,但并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有了一丝光亮,我走到窗子边把窗帘拉开,光瞬间照进来,让人一阵眩晕,好一会儿终于看清里面的景象:房间里有人生活过的迹象,所有的一切都落上了灰尘,一架钢琴摆在客厅的最角落处;茶几上放着被塞得满满的烟灰缸,左边是厨房,餐桌上还有未收拾的碗筷,打碎了的碗散落在桌子的下方;垃圾桶里是早已干瘪的杂物;煤气灶上面放着一口锅,打开一看锅底通了一个洞,像是被煤气烧坏的。
  二楼往下看:是一个天井,大门口的横梁上挂着一个牛头骨,骨头上挂着稀碎破烂的布条,房子周围都是很高的树。一觉醒来,被关到了山林里的密室中。
  我想打开窗子,却发现窗子是密封的。夏至仔细查看房间里的东西。
  我抬起一根椅子向玻璃砸去。突然的响动让夏至尖叫一声,她捂着胸口直直看着我,不说什么话,以为她终于要发飙了,却只是平静地说:“你轻点!”
  “操!”我抬起椅子继续砸玻璃,连砸了十多下,根本就没什么用,把椅子往地上一扔,也不管上面的灰尘,一屁股坐下去。“卧槽!”椅子散架,我直接坐到了地上。
  夏至看着我,以为她要笑,却只是平静地说:“你慢点!”
  “你有病吧!能不能当正常人?”我气道。
  夏至轻笑一下,走到钢琴边弹了几个按键,还能发出声音,只是声音很沙哑。
  我起身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震得粉尘乱飞,郁闷地点了一支烟,静静看着夏至,她一直在屋子里转,每样东西上面眼神都会停留很久。
  抽完烟,我看向四周,感觉有些饿,不该卖力去砸玻璃的,这里没吃的,出不去早晚会被饿死。
  我说:“你在找什么?不应该想想怎么出去吗?会饿死的。”说完,我有些尿急,想去上厕所,在屋子里找卫生间,找半天没找到,夏至问我:“你找什么?”
  “尿急!”
  “找个瓶子吧!也许后面有用。”
  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反应过来,我咬着牙憋了好一会儿气然后一口呼出,让内心平静一点,小声嘀咕:“真有病!”但也许她说得对,出不去的话不被饿死也会被渴死。
  满满一瓶黄色废水被我扔到沙发脚,肚子咕噜发叫。夏至从客厅转悠到厨房,再去卧室和书房,完全不知道她想要找什么,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一声响动吓得我从沙发上跳起来,感觉像是石头之类的东西砸到了窗户上。
  窗户下,刚进村子时抢我们照片的疯子站在楼下笑着和我对视。他笑得很诡异;又觉得他有些高兴,嘴里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来不及多想,我喊:“夏至,来看疯子!”
  夏至来到窗边,疯子已经背对着我们离去,夏至说:“总感觉这个背影有些熟悉!”说着又摇头,“可能产生了错觉!”
  我们坐到沙发上,没有一点头绪。
  最开始只因为夏至一句让我陪她回趟老家就跟着来了,没想到这里如此险恶,刚来第一天就莫名其妙被囚禁。我问:“你父母是在什么时候离开你的?”
  “那时候我才高三,三个月后就要高考。我离家有些远,所以住校,放月假回去后他们就失踪了,报警后,一直没找到人。”
  “然后水库发现的那两具骨骸是他们的?”
  “做过DNA检测,是他们的。”
  “那他们怎么死的?”
  “还不知道,时间太过久远,很难确认死因。”
  “你照片哪里来的?”我问。
  “就是家里的。之前还问过父亲照片上另外两个人是谁,父亲说是哥哥,但从来没有出现过。”
  夏至看了一眼窗外,回头平静看着我,“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你觉得我们是被老贵关到这来的吗?昨晚还睡他家的,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
  “你觉得呢?”夏至反问。
  “大姐,我不是搞刑侦的啊!你叫我到这里来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其实我是有一丝怀疑她的。
  “这……我也不清楚!只是突然想到父亲说过的老家,想来碰碰运气,也许能意外发现点什么。除了你想不到找谁一起来,恰好相片上的人很像你,所以就问了你一下。”
  我抓了两下头:“操!你等着警察的调查结果不就好了,非要来自己找,你是个女的,逞什么强!”
  夏至看着我,不满道:“女的怎么了?为什么你们男的,总要觉得女人不应该做这样,不应该做那样。我父母已经没了,我不是不痛苦,只是从来不表现。”
  “得得得!你牛逼!该难过就难过啊,装什么坚强。给你肩膀哭一会儿!”
  夏至摇摇头,脸上有点不开心,她说:“不用!真的。”
  “慕容夏至!”我故意喊她全名,平时都是叫她夏至的,她说:“怎么了?”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这样!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又生气又心疼。”
  “如果你心疼我,当初就不会离开我了。”
  “打哪论的啊?是你甩的我,好吧!”
  “我是个女生唉!”她加重了一点语气说话,让我有些意外,难得她有些激动地说话。
  “我知道你是个女的,所以呢!有什么特权?”
  “猪!”她骂道。
  我一下笑出声,因为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骂我,内心的欢喜让我怀疑自己可能有受虐倾向。
  夏至杵着下巴饶有意味盯着我 ,缓慢认真地说:“其实,好像这么些年,我也没忘了你。”说着她站起身,“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撩完就想走?”
  她挣脱开我的手,正色道:“忘没忘是一回事,想没想走回去是另一事。”
  我骂道:“你真是有病!在这么一个空间,你撩我干啥啊!我是个男的!”
  她笑笑说:“我知道你是个男的,所以呢?有什么特权?”
  前一分钟说出口的话被原封不动还回来,差点被怼出内伤,我站起身,无语道:“气人你真他妈的是有一套,还让人无fuck说。”
  “你不就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吗?现在仍然这样,当年忍你的时候真想把你解剖了!”
  我连忙伸出五指阻止道:“别说这了!”四周瞟一眼,“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走到窗边看了一眼太阳,时间估计是10点钟左右。
  村口遇见的疯子又出现在楼下,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指了指照片,又指自己;指了指照片,又指我们。我视力不是太好,看不清照片上有什么。我叫来夏至,夏至凑近窗子看了好一会儿,说:“好像和我那张照片一样的。”
  我喊:“怎么能从这里出去?”疯子摇头,僵持了好一会儿,什么消息也没打探到。我在窗子上写“110”三个大字,想让他去报警。他似乎看懂了,点点头跑出天井。
  看向夏至,我不解连问道:“他真的明白吗?为什么装疯呢?等待救援还是自寻出路?”
  夏至说:“万一他没报警呢?食物,水一样没有。所以还是自求出路,再说这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房子,也许能在里面发现点什么。”
  我点了点头看向楼梯转角问 :“二楼,好像什么都没有,去楼下还是楼上?”
  “先去楼下的甬道看看!楼上这么高,有出口也不一定出得去。”
  “可下面很黑,我怕黑!”
  夏至白我一眼,“有蜡烛,刚才逛的时候发现了一箱。”
  我们拿上几根蜡烛,下到甬道,甬道内:一端是堵死的墙体;另一端是通向地下的台阶,台阶前往下凝视,黑色如同无底的深渊没有尽头。
  我内心有些抵触,不想顺着石梯走下去。
  烛光映得夏至的脸有些红润,她很沉着,似乎并不害怕,我拉起她的手捏紧一点,踏入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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