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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近处,便见小少年穿着锦缎华服,虽然脸颊脏兮兮的,但难掩他精致的五官和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
  “哎呀,大热天的,这娃娃躺在这儿干啥,也不怕中暑咯!~”
  孙有福说着,就要把少年抱起来。
  “老头子,等一下。”
  顾翠莲挑了挑眉,蹲下身,撩开少年的袖子。
  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戴在手腕上,阳光下,甚是耀眼。
  如此贵重的镯子,别说在乡下了,就算在县城,也不常见。
  可见这晕倒在路边的小少年,身份不简单呢。
  “老婆子,瞧他年纪也就四五岁,他家大人咋把他仍在这儿了呢?”孙有福一脸不解。
  这么带劲的娃娃,疼都疼不过来,谁舍得丢掉呢。
  顾翠莲没说什么,回到马车上拿来水壶,喂少年喝了口水。
  须臾后,少年抿了抿皲裂的双唇,睁开眼睛。
  “老婆子,他醒了!”
  “嗯。”
  顾翠莲搀扶着少年,让他靠在车轱辘上,随手抽出帕子帮他擦了擦汗。
  “你是谁家孩子啊,为啥躺在路边?”顾翠莲尝试着问他。
  少年弯了弯剑眉,一张俊脸挂满了警惕,“你们......是谁?”
  他只记得跟周统领走散后,体力耗尽,口渴难耐,便失去意识了。
  本以为自己会被那些奸贼擒获,如今却被这对乡下老夫妻给救了。
  “俺们是沟沟村的。”孙有福咧嘴憨笑,询问少年,“你家搁哪呢,俺送你回去。”
  “皇......”
  少年张了张嘴,意识到不能暴露身份,便扯了个谎,“我忘记了。”
  顾翠莲闻言,看了老头子一眼,微微叹息,“既然这样,你不妨到我家住几天,我们也会让县衙发个告示,你家人若是瞧见,自然会寻来的!”
  少年轻轻颔首。
  他现在没有暗卫保护,躲到乡下确实很安全。
  待周统领释放出信号,他直接与之会合便好。
  “那就叨扰大伯大娘了!”
  少年爬起身,朝二老拱了拱手。
  马车上,顾翠莲把买回来的点心拿出来两块,递给少年,“你叫啥名字?”
  少年捏着点心,并没吃。
  他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寒之气,跟他的年龄很不搭。
  “楚十三。”楚寒谦淡淡回道。
  “是在家中排行十三吗?”孙有福问。
  你这爹娘可真能生啊。
  算上小闺女,老婆子也生了八个孩子了。
  差点没要了她的老命。
  楚寒谦点点头,咬了一小口点心。
  老孙家。
  “娘,你咋没扯块布啥的?”
  赵金花看着大福扛进来的粮食,一脸嫌弃,“您瞧瞧一仓那衣服,那鞋,都破成啥样子了,他现在都不敢出去玩,怕被人笑话!”
  说完,她看向站在爹娘身后的小少年,满头雾水,“这娃娃搁哪儿来的?”
  顾翠莲皱紧眉头,厉声呵斥,“老大媳妇,我看是你自己想扯布做衣裳吧,一仓那衣服和鞋,是六福穿剩下给他的,除了有几块补丁外,怎么就不能穿出去了?”
  “娘,您、您能一口气买这么多粮食,那人参和沉香木,肯定卖了不少钱吧?扯、扯块布咋了?”
  赵金花心里委屈。
  楚寒谦听了,眼神变了变。
  这普通的农户人家,居然有沉香木这等宝物。
  他们是从何处弄来的?
  顾翠莲怒斥,“卖多少钱,跟你有啥关系?人参和树杈子是你爹和大福寻来的,你出过半点力吗?”
  其实她本打算买点布料回来,让老二媳妇给家里老少做身衣裳的。
  可既然买了那么多粮食,再弄几捆布料回来,便有一夜暴富的嫌疑。
  赶上饥荒年月,家家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若被那些饿急眼的村民盯上,会很麻烦的。
  “爷爷,阿奶,算好啦!”
  里屋,孙六福站在炕沿儿边,掰着手指头算着,“人参卖了二两五,沉香木卖了二十五两,加在一起便是二十七两五钱,买粮食花了七百文,买锅用掉二百文,现在还剩二十六两银子。”
  躺在炕上吐着口水泡泡的孙糖糖,听到这个数字,咧嘴笑了笑。
  真好呀。
  家里好像从来都没赚过这么多银子呐。
  “老大媳妇,今晚你擀点面条吃吧,昨个儿七福跟一仓挖回来不少苣荬菜,你用水焯一下,炸点野菜酱卤子!~”顾翠莲吩咐道。
  赵金花一听,瞬间不乐意了,“娘,我做饭不好吃,还是让弟妹弄吧。”
  她最讨厌做饭洗衣服了。
  炕上的小糖宝瞪了她一眼,心里吐槽。
  大嫂啊大嫂,你再作下去,恐怕家里就容不下你了。
  “宝娟怀着身孕,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你生一仓那会儿,是宝娟伺候你坐月子,端饭烧炕,大冷天洗戒子。如今她大着肚子,你心疼过她吗?”
  顾翠莲冷眼剜着她。
  高宝娟咬了咬嘴唇,“娘,我没事,不就是擀面条吗,我去做。”
  “大嫂,你快别假惺惺了!”赵金花恼火至极,“好人都让你做了,好话都让你说了,整天就知道瞎表现,你咋那么能耐呢。”
  “金花!~”
  孙大福听不下去,上前怂了她一下,“去做饭去,赶紧的。”
  这夯货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都敢跟娘顶嘴了。
  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她何时做过表率?
  高宝娟‘哼’了一声,扭了扭腰,转身去厨房了。
  “这娃娃叫楚十三,暂时在咱家住几日,小五小六小七,晚上让他住你们那屋哈!~”
  “娘,俺那屋没地儿了,炕就那么大,俺每天睡觉都往地下秃噜。”孙七福噘着嘴。
  顾翠莲有些为难。
  家里就这四间屋子,挪不出空地了。
  大福两口子一间,二福两口子一间,小五小六小七一间,最后一间留给老两口和糖宝宝住。
  三福没去京城前,就在三个弟弟的屋子里打地铺。
  “大娘,不用麻烦了,我睡仓房就行。”楚寒谦道。
  离了家,他什么苦都能吃,并没想象中的那么娇贵。
  仓房,便是堆放杂物的库房。
  里面常年放着大酱缸、酸菜缸和咸菜缸。
  不仅气味儿难闻,还阴暗潮湿,顾翠莲怎能让他睡那种地方呢。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孙糖糖忽然张开小嘴,‘咿咿呀呀’地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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