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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鸢下了楼,看到裴邺身穿一件黑色大衣,神采奕奕风流倜傥,此刻正气定神闲的斜靠着车门。
  看到她下来,他抬了抬下巴暧昧地瞅着她,眼睛里盛满笑意和爱意。
  周鸢觉得,世界好似变了个模样。
  不,世界没变。
  谁离开谁,地球都正常运转,太阳还是会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
  只有人,人才是最善变的。
  认识多年的男友一夜之间变成了路人,而这个最不该产生交集的男人,却出现在了她面前。
  他满眼爱意的看着她,好似她已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周鸢脚步略显沉重,下了门口两个楼梯,依旧慢吞吞。
  裴邺盯着她的表情,眉梢一挑,耐性似乎已经完全告罄。
  他大步走过来,直接勾着她腰将人搂住,急切地说:“让我抱抱,暖和暖和。”
  他说话间鼻息呼出的全是冷气,周鸢不知道他是几点钟来的,反正她手机的来电显示是七点半开始的,他打给谭姣是整八点。
  他的热情让周鸢手足无措。
  她没有与这样的男人相处过,好像在钢丝上走路一样,每一步都是一个大跨步。
  她分手的当天,他就充满占有欲地强吻了她。
  他踏入了她的禁忌之园,给花浇水,看花绽放。
  这一切无疑是刺激的,热烈的,可同时也是羞耻的,和令人惶恐不安的。
  她循规蹈矩的生活了这么多年,昨天的事已经足够放纵,所以,她理智的告诫自己一次就够了。
  周鸢推了推他,推不开,严肃的警告:“裴邺,你放手。”
  他的力量她昨日已切切实实的感知到了。
  裴邺长相是偏俊俏那个类型的,不笑时高贵清冷,一笑起来那股风流劲儿就来了。
  尤其是穿西装或者是这样的大衣,身材挺拔,看上去甚至有些瘦削骨感,所以她低估了他的力量。
  裴邺不撒手,她束手无策。
  他身上散发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如同诱人的毒药,侵蚀着她的理智,让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微微紊乱。
  周鸢侧过头去,改了说话语气:“这是宿舍楼下。”
  人来人往,路过的都要瞧两眼。
  裴邺在她脖颈蹭了蹭,蹭出热气,死皮赖脸地说:“我又不怕被人看。”
  他行事作风太张扬,加上长相气质又过分出众,他不怕被围观,但是她怕。
  周鸢不悦地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开车到女生宿舍楼下,还有,不要打扰我室友。”
  裴邺听到“以后”两个字就乐了,一口答应后,半推半抱地把人哄上了车。
  周鸢也反应过来。
  以后?以什么后。
  宿管阿姨抻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见这姑娘长什么样。
  周鸢头发散着,围巾很厚遮住了半张脸,就怕被人认出来。
  她也不想跟他在宿舍楼下多纠缠,上了车,才慢慢的把围巾拽下来。
  裴邺看她一眼,一只手又伸了过来。
  他的手掌干燥温热,周鸢微微挣脱说:“我想跟你谈谈。”
  “好啊,谈什么?”
  既然要谈,不可避免就要谈起昨天的事。她该如何开口跟他说,能不能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又没有吃亏,所以,她不想对他负责,她也不用他负责。
  “裴邺,我昨天......”
  电话进来了,仿佛掐着点算好了一样将她的话打断。
  裴邺捏了捏她的手说:“我先接个电话。”
  他连了蓝牙耳机,打电话的时候是成熟稳重的,清冽的声音松弛慵懒:“在路上,半个小时。”
  “行,到了再说。”
  周鸢听着他的话突然想起昨天的事,他将她从那个窒息的雨中一把拉起的场景。
  说一句,救了她都不为过。
  事后回到车上,他问她有没有什么基础病之类的,周鸢摇头说没有。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知道纯粹就是气的。
  他不放心,给她约了体检。
  这个电话大概就是他约好的医生打过来的吧,周鸢不太清楚。
  挂了电话,裴邺开上了主路,速度明显比辅路快一些。
  “做完体检,我送你回家,你给江玖辅导功课,我出去一趟。我知道你要谈什么,有什么事等我回来,我们再好好谈,好吗?”
  裴邺一副征求的语气,尾音却明显有些上扬。
  周鸢不吭声,裴邺笑了笑似乎也不强求她非要给个回应。
  三甲医院的体检中心,因为是周末,相对比平时人更多一些。
  裴邺有认识的人,出来迎接说要带他直接过去。
  他揽着周鸢肩膀说:“不用,您忙着。我也没什么事,排着就行。”
  那人年纪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戴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看看裴邺又看看周鸢说:“行,那不管你了。”
  裴邺扬扬下巴意思:行,你忙去吧。
  周鸢原本以为就她一个人体检,结果发现,裴邺也检。
  等着抽血,裴邺站在她后边,突然贴上来小声解释:“我得向你证明,我不光全身上下都没病,我还从里到外都很新!”
  过去或许周鸢领会不到他话中的意思,但经过昨天的事,她已经完全能听懂了。
  昨天,她气急了,骂他浑身上下都是病。
  他记住了。
  可他说他从里到外都很新,这句话周鸢明显是不信的。
  难不成他的那些手段是无师自通?
  裴邺站在她身后,手从她肩膀上突然伸过来捏着她下巴,转了个方向,让她看医院墙上挂着的体检项目牌。
  标题很亮眼,男科五项!
  什么精液常规检查,染色体检查.......
  周鸢赧然,狠狠的将他的手搡开。
  裴邺忍不住在她耳边笑起来,他说:“周鸢,你真可爱。”
  做完几项重要检查,报告很快就出了,其实做的时候医生一旦发现什么便会告知,所以他们都清楚,昨天纯属偶然,是情绪导致的。
  但裴邺约了个老中医,还是带她去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难闻,穿过长廊,裴邺突然撞了撞她肩膀:“我把体检报告发你?”
  周鸢低着头,闷声不应,只当听不懂。
  进了中医科室,老中医身后站了俩学生,一人拿一个小本本,正战战兢兢的挨骂呢。
  看到裴邺进来,老中医给了个意外之喜的好脸色后又板着脸,托了托老花镜还略有嫌弃地说:“你怎么上我这儿了?没事别站门口耽误我接诊。”
  裴邺手里捏着叫号单,特有底气还特贴心的直接扎到了一摞叫号单上说:“您这脾气什么时候改改?这病人还没看病呢,回头再被您吓出毛病来。”
  “我能给你吓出毛病?那我可真是神了。少给我贫,什么事儿?”老中医的目光已经放到了裴邺身边的姑娘身上。
  小姑娘长得挺文静,俏生生一张小脸,一身书卷气。
  瞧着瞧着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莫不是这浑小子做了什么不入流的事儿,跑他这儿来善后了吧。
  老中医看了眼叫号单上的名字——周鸢。
  “鸢”是一种高傲而优雅的鸟类,除有高飞的寓意外,还象征着勇敢无畏。
  好名字。
  周鸢坐在板凳上,看老中医板着一张脸,确实好凶。
  老中医先是问:“怎么回事?”
  周鸢知道自己没病,也想问怎么回事,就挑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裴邺。
  裴邺心里爽死了,抱着胳膊斜靠着桌子刚要说话,就听老中医训斥:“让她自己说,就你长了张嘴?”
  身后两个学生握笔的手都忍不住打了两下哆嗦。
  这一间诊室,就裴邺一个人姿态放松,有个笑脸。
  他嬉皮笑脸说:“得,我这个家属闭嘴总行了吧。”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周鸢也有些紧张,简单描述了一下昨天的状况。
  “什么原因导致的?”
  “……生气吧。”
  老中医一双眼睛充满杀气,回头看了裴邺一眼。
  “这小子气的吧?”
  老中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小姑娘在哪上学?”
  “R大。”
  老中医往下勾了勾老花镜,一本正经道:“平时光顾着念书了吧,来,胳膊放这儿……”
  号着脉,又接着说:“姑娘们找对象是头等大事,一定得看准喽,像这样的……咱就不找。”
  裴邺一听这话就不能不开口了,他“啧”了一声:“我招您惹您了,嘛呢?净拆我台。”
  老中医笑了笑:“太气人。来……舌头看看。”
  周鸢眼睛不敢乱瞟,她知道裴邺一直在看她。
  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照做了。
  老中医一番tຊ望闻问切后,语气温和:“人体就是靠气血维持的,气在、人在,气顺、体安。尤其是女孩子,要保持乐观的心情。气顺了,血养足了,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就是打人咱也有力气,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不然,你看他来气,抽他你都使不上劲儿,那得多憋屈?”
  周鸢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突然笑了。
  老中医看她笑了,也露出个和蔼的好脸色说:“气养的足足的,看他不顺眼,就上手抽他,这小子就是得抽。”
  老中医说完在电脑上一指禅打字,一边打字一边考学生,气血两虚的药方。
  学生战战兢兢地回答。
  裴邺在旁边小动作不断地摸周鸢脑袋,周鸢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同他闹得太难看。
  拿了药方,裴邺说:“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去舅姥爷家串门儿。”
  他舅姥爷说:“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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