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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妙音是寻了找护工的借口跟着陈父来的。
  确定了陈父情绪果然崩溃后,余妙音就走了。
  她找人打听了一下,大多数护工都是一天一元。
  虽然护工又苦又累,但是城里的正式职工一天也就差不多一元钱,所以有不少没工作的愿意抢着做。
  但是她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让陈良宵花着她的钱吆五喝六的呢!
  她突然想起,刚刚到病房时看到陈良宵拖着病体还要讨好陈今弛……
  要是让陈今弛来照顾陈良宵呢——这会不会太太刺激了?也不知道陈良宵会不会对陈今弛吆五喝六?
  说干就干!
  余妙音当即就折返回病房找陈今弛商量大业。
  她都逛了一圈了,陈今弛还坐在椅子上吃水果,只是刚刚是苹果,这会儿已经换成了香蕉。
  “陈二哥,你这些天有空吗?要不要我介绍你个活做做?”
  陈今弛挑眉,他算是看清了:余妙音有事找他时都是客客气气地称呼他为陈二哥,翻脸时就唤他陈今弛。
  所以,这一次是有事。
  余妙音见陈今弛没反对,就径自往下说:“不知道你对护工的活感不感兴趣?我请别人来照顾陈良宵,这钱不就给外人赚了?咋说肥水也不能流外人田呀。”
  陈今弛眉眼舒展开来,冲着余妙音轻轻眨了一眼,面容都变得柔和温润了。“工资呢。”
  余妙音见陈今弛有兴趣,更是来劲儿,两步靠近了陈今弛,还朝着坐在椅子上的陈今弛弯了弯身,“我刚打听清楚了,市场价一元一天,我算你一块五,怎么样,够意思吧?”
  陈今弛不着痕迹地摸了摸鼻子。
  余妙音附身,她身上的味儿霸道地向他倾泻而下。
  陈今弛有一瞬的恍惚,他好像又闻到了小仙女的香……
  陈今弛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余妙音,一次两次,都是他的错觉吗?
  余妙音还当陈今弛在考虑,“你可别小瞧了一块五,那个牛肉煎包都能买上一个呢……”
  说起牛肉煎包,陈今弛轻笑了一声。他知道余妙音是在提醒他,这次跟上次牛肉煎包一样可是讹她的好机会,让他千万别放过。
  陈良宵躺在病床上,看着余妙音和他堂哥之间热络地互动着,他这个合法丈夫竟然插不上嘴,那种感觉让他格外不爽。还有,余妙音和他堂哥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陈良宵轻咳一声,“这么多钱,不如……”让曼曼来照顾我。
  余妙音和陈今弛压根就没将陈良宵放在眼里,两人谁也没有听陈良宵说话,陈良宵意识到在这个情况后沉着脸将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一对狗男女,欺人太甚!
  他还没死呢,余妙音就当着他的面勾搭别的男人!
  还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一点都不将他放在眼里!他还只不过是受伤了,还没死呢!
  “陈二哥,这活干吗?”
  陈今弛敛了眸中的深意,一块钱的市场价,就加五角钱,这能算得上讹人吗?
  怎么说也要翻倍,再多点。
  毕竟他可是刚血赚了十三元,这么一块两块的实在是看不上眼,若非是老顾客了,他都懒得讹。
  所以,陈今弛开口:“三元。”
  余妙音咬牙还价,陈今弛就是不松口。
  “别人照顾可能需要个一个月两个月的,换到我这儿,十天半月差不多就出院了,我好歹是阿宵的亲堂哥,照顾起来肯定格外仔细。”
  陈今弛咬重了“仔细”二字,果然成功地打动了余妙音。
  “成交!”
  陈今弛了然地笑了,摊手就问余妙音索要定金。
  余妙音只带了一张大团结,一咬牙就递给了陈今弛。
  陈今弛捏着大团结的一角,却怎么也没抽动,“松手——”
  余妙音想哭,刚破开的嫁妆转眼就只剩下165元了。离他奶揍她更近了,看来赚钱迫在眉睫了!
  余妙音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眼却盯着钱:“记住你说的!”一定要好好折磨陈良宵。
  “生意人,一口唾沫一颗钉子。”
  为了让余妙音走得安心,也为了让余妙音付尾款付得爽快,陈今弛当场就让陈良宵表演了一个给余妙音送香蕉,外加在门口目送她离开。
  余妙音心满意足地走了。
  陈良宵却朝陈今弛甩了脸色,“二哥什么时候跟我媳妇这么熟了?”
  “听听你说的,你媳妇,我弟妹,都是一家人,怎么会不熟?”
  陈良宵皱眉不悦:“男女有别,二哥应该注意的!”
  “这不是多亏了你,每次你入院,我跟你媳妇都熟一点……所以,你想要让我跟你媳妇保持距离,那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呐。”
  陈今弛是真心建议,可到了陈良宵的耳里就成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了十块钱,陈今弛转头就找了护士给开了一张床。
  章舅舅原本在镇医院做过院长,陈今弛不说在医院里长大,也差不多混得半熟。
  他刚躺下没多久,陈良宵就道:“二哥,我饿了。”
  陈今弛翻了个身继续睡:“我没饿,忍着!”
  等陈今弛睡醒,他才去国营饭店打包了饭菜,还给陈良宵带回了一个饭盒。
  陈良宵打开自己的盒饭,半盒的粥。
  而陈今弛的盒饭里,拳头大的东坡肉足足有两块,还有那韭菜炒鸡蛋!
  “二哥,我就只有大米粥?”
  陈今弛认真地点头,“我特意问了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他们说病人只能吃粥,吃粥有利于身体恢复。”
  陈良宵满脸抗拒:“这粥稀得都快看不到人影了!”
  陈今弛凉凉地道:“三婶平时做的粥不就是这么稀薄的?我还以为你们平时喜欢吃,走瘸了脚才找到了这家。”
  陈良宵被噎了好大一口。他妈将粥做的稀都是为了省粮食。陈今弛一个人就分到三亩地,他妈要是不顿顿煮稀粥,哪省得下粮。
  陈今弛可不管陈良宵爱吃不吃,毕竟收了巨额护工费,总要做点实事。
  总不能等陈良宵出院时还胖了。
  陈今弛咬了一口东坡肉,唔,肉柴了一点,还不如余妙音做的红烧肉煮豆腐干豆腐皮包浆豆腐豆腐泡……
  而另一头,余妙音出了住院部去找余哲,余哲被她打发去了黑市买肉,回家灌香肠。她最喜欢吃的就是广味小腊肠,为了这她有一段时间天天蹲在小学门口守着油炸摊子,刷上酱料,那滋味绝了。
  余哲就是被她对广味小腊肠的一连串菜单给哄走的。
  余哲还没回来,余妙音就在门诊室转悠,想着能不能从医院里挖几个病人。
  她的嫁妆已经越来越薄,她可得快点赚钱了。她作为一个大国医,能想到的最快的赚钱办法也只有给人治病收点诊费。
  余妙音在一个又一个的门诊室转悠,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
  约莫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围巾将脑袋包得严严实实的,正从门诊室里退出来,tຊ双眼通红。
  饶是这般,她还不忘把门诊室的门给带上。
  余妙音凑上前,小声地问道:“姐,看病吗?”
  卢娜下意识地拉着围巾,摇头拒绝,“不好意思,我不算命。”
  余妙音惊愕,她这通身的气质难道很像是算命的?!她明明就是一个医生啊!
  “姐,我说的是看病吗?我是个医生,能给你看病。”
  卢娜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问什么。”
  卢娜一想到自己刚刚误会人家是算命的,这会儿再拒绝好像显得更不通情理,“那要不然你给我看看?”
  余妙音的手搭上卢娜的手腕,奇了怪了,脉象有力,毫无异常。
  不慌不慌,作为一个老国医她可擅长套话。
  她刚刚看到卢娜下意识的反应竟是护着围巾。
  所以,余妙音试探地开口:“姐,我们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你得将围巾拿下来给我看看。”
  卢娜两眼火热盯着余妙音,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真有两把刷子,她竟然只是简单地把了脉就知道她的问题出在了头上。
  “你还真是医生?!不是神棍?!”
  卢娜激动不已,她主动拉着余妙音寻了一间空的门诊室,一进门就解下了围巾,露出一个锃亮的大光头。
  余妙音有些不大理解:“大冬天,剃光头?”
  卢娜哽咽着道:“不是的,我又没看破红尘想做尼姑,怎么可能会剃头。也就是早两天,我跟我老公吵架,第二天起来就这样了,枕头上全是我掉下来的头发……”
  她原本有一头漂亮的秀发,她就算结婚十几年,还是天天绑着麻花辫,她男人就喜欢看她这样,说每次看她绑着麻花辫就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余妙音皱眉,头顶上坑坑洼洼,像极了鬼剃头。
  鬼剃头一般无全身症状,但是脉象上却会有血热生风的症状。但是卢娜脉象却极好,是这年头少有的康健之人。
  “我刚刚把了你的脉象,不是早秃的脉象。从脉象上看,你的身体很健康,只有思虑过重,只需平时注意调节心态放轻松就好。但是你这个头发——我是说可能,有没有可能是别人趁你睡着了帮你的头给剃了?”
  卢娜失望地摇头,“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你看不出来我有什么毛病,就怀疑我男人给我下黑手。他可是最喜欢我这一头乌黑亮丽的麻花辫的。”
  余妙音也是好心提醒,卢娜不信,她也没办法。
  “或许,你可以找大仙看看。”或许大仙能算出来她是不是得罪了谁了。
  卢娜将围巾将头给围了个严严实实。“你们医生还信大仙啊?”
  余妙音点头,“有时候不得不信。”
  外行人不知道的是,急诊外科医生喜欢戴很粗的金链子、很大的金牌子,这全都是为了避凶。
  卢娜见医生都信大仙,她也不由地慎重多了,“那我考虑考虑。”
  余哲去黑市晚了,肉摊上只剩下几块大骨头。但是听隔壁卖老母鸡的说,他们村里明天有人家杀猪,余哲一打听离着也不远,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去他们村里守着。
  所以,一路上余哲的兴致挺高,半点儿不介意一开口就被北风灌一嘴喝一壶。
  等行了半路,余哲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余妙音恹恹的。
  “音音,是不是陈家欺负你了?”余哲后悔自己听劝去了黑市,没护好余妙音。
  余妙音坐在自行车后座,头无力地靠在余哲的后背上,“不关陈家的事,我就是有点儿乏了。”
  她这是心累了。
  原以为自己是大国医满级重生,没想到好不容易主动招徕了第一个病人,竟然脉象比她还好。
  唉,她复盘了一路,还是确定肯定卢娜没病。但是偏偏人家的头发一夜之间没了。
  而且端看头顶上的坑坑洼洼,就像是被人剃了头发的,不像是得了病一夜间没了头发的。
  看来还是她年轻言微,病人不相信她。或许,她可以去大学镀个金。
  可是读大学什么的太累了,要是直接做老师该多好。
  她还能喝喝茶,训训学生。
  唉,还是别做梦了吧。
  “哥,你什么时候看书,也带我一个。”
  余哲车把一晃,“音音,你也要考大学?”
  余妙音点头,“嗯,是该考个大学进修进修。”
  余哲正愁一人读书没劲,“那可是太好了,以后咱们兄妹俩考同一个道教大学,以后我驱邪,你念经……”
  余哲不喜欢余父,但是他喜欢余爷爷,立志要继承余爷爷的衣钵,做个根正苗红的道士。
  所以,她没敢说,她想报医学院。
  余哲越说越兴奋,连以后给余妙音的道袍上绣几朵花都想好了。
  在余哲聒噪的畅想中,终于到了陈家村。
  正巧在村口遇上了老书记和大队长,老书记问:“余家小囡咋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今天要在医院里留宿呢,这么快就找到了护工了?”
  护工虽然好找,但是要找个价格合适又合心意的可不好找。
  余妙音笑着点头,“我怕外人照顾得不贴心,特意花了大价钱请了陈二哥照顾陈良宵。都是自家人,陈二哥一定能将人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妥妥当当”这四个字,余妙音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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