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
姜玺发消息给楼上的租客:“开始行动。”
于是,睡得正好的顾言,又被楼上用力踩踏地板的“咚咚咚”声给吵醒了。
连续两个晚上被楼上吵得没法睡的他,简直要疯了。
他一屁股坐起来,黑暗中的眼睛快要发出红光了。
等了几分钟,见楼上的声音还是没有消停后,他打电话给姜玺,问姜玺要楼上租客的电话,准备打电话去斥问对方。
姜玺告诉他:“我昨晚是见到楼上的租客了,但我没有跟他要电话……”
真是个蠢货!
就这样还985呢!
顾言在心里骂了两句,挂断电话,阴沉着脸走出房间,抄起厨房的菜刀就上楼。
姜玺悄悄跟在他的身后,躲在楼梯口看他发癫。
顾言冲到905号房的门口,敲门。
无人回应。
顾言彻底怒了,用力拍打房门,高声吼道:“905号的人,给我滚出来!”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影响楼下高考生休息,很缺德的知不知道?”
905号房还是没有回应。
顾言开始踢门,吼得整层楼都在震动。
“我知道你还没有睡着,不要给我装死,不然我就让你真死!”
“你不出来我就砸门,看谁拗得过谁!”
“你不让我睡好,我就让你一夜被吵!”
……
顾言不停地吼。
他具体都吼了什么,也不必细说。
总之,905号房的房门始终没有打开,里面的人甚至连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反倒是这层楼的住户全部都被惊动了,纷纷开门训斥他:“都凌晨两点了,小伙子吵得这么凶,太没有公德了……”
顾言涨红了脸,极力为自己辩解:“我也是受害者,我还有两天就高考了,但905号房的人天天晚上都发出噪音……”
他的辩解并没有用。
这层楼的住户都是被他吵醒的,又不是被905号房吵醒的,当然只会怪他。
接下来的局面就演变成顾言骂905号房,整层楼的人都在骂顾言。
姜玺默默地躲在楼道里欣赏顾言被骂,始终不吭声。
闹了十几分钟后,众人纷纷拨打物业的值班电话,要求物业出面解决问题。
物业表示905号房的业主电话打不通,租客的电话则没有记录,他们无法联系租客。
顾言简直要气疯了。
无奈他骂不过整层楼的住户,只能悻悻地丢下一句“905号房,我未满18岁,杀人不判死刑,你再敢制造噪音,我一定会守在你的房门门口,等你砍你”,而后气冲冲地下楼。
直到他进门,姜玺才假模假样地出现:“小言啊,要不你去妈妈的房间睡吧?她这几天不在,够你睡到高考结束了。”
顾言将菜刀往茶几上一拍,恨恨地道:“先这样吧。”
他去马俊梅的房间睡了。
噪音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
一个小时后。
顾言又听到楼上传来脚跺地板的声音,彻底疯了。
他抄起一把椅子冲到楼上,对着905号房的房门,疯狂地砸。
905号房还是没有动静。
9楼的邻居都被顾言给逼疯了,但又不敢招惹失控的他,只tຊ能不停地打电话给物业。
物业没有办法,临时叫了两名保安过来解决问题。
然而905号房的租客还是没有出现,就像死了一样。
最终,保安给顾言出了一个主意,睡觉时用头戴式耳机堵住耳朵。
顾言再愤怒,又能把闭门不出的905号房租客怎么样呢?
他不得不返回房间,戴上大大的耳机入睡。
只是,戴着那么大个耳机,想翻个身都不行,能睡得好吗?
睡得不好的,还有顾北北。
他听到了顾言和姜玺的动静,但他没有出去看热闹,而是缩成一团躲在被窝里,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他听到了若有似无的猫叫声。
“喵嗷——”
凄厉。
悲惨。
如同小猫垂死前的悲鸣与挣扎。
非常的瘆人!
他偷偷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张望。
猫?
这里哪里有猫?
他家在8楼,他就没有见过上下左右的邻居有养猫的。
他竖耳聆听了一会。
别说猫叫了,就连一丝风都没有从窗外吹进来。
“一定是我听错了!”
他闭上眼睛,佯装自己已经睡着。
然而。
“喵嗷~~~~~~”
“喵呜~~~~~~”
猫叫声又响起来。
一声比一声凄惨。
就像垂死的小猫被凌迟,想活活不下去,想死又不能马上死,只能生生承受炼狱般的痛苦,不断发出微弱的悲鸣。
顾北北“啊”地大叫一声,睁开眼睛,惊惧地打量房间。
他虐猫的时候经常听到这样的声音。
他其实很喜欢听这样的声音。
然而在这种死寂无人的深夜,六面都是墙壁,又封闭又黑暗,现场没有猫却不断传出猫的惨叫声……简直就是……见鬼。
他敢虐猫,不代表他不怕鬼……
难道……那些猫来找他了?
顾北北不敢再想下去了,摸索着打开电灯。
雪亮的灯光又让他的眼睛发疼。
他抬手挡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适应光线,而后爬下床来,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任何角落和任何能藏东西的地方,他都不放过。
甚至还趴在地上往床下瞄。
没有猫。
也没有猫叫声。
他找了十几分钟,找累了,便爬回床上睡觉。
这次他没有关灯。
猫叫声也没有再响起来。
他安心了,睡着了。
然而他刚刚睡着,“喵嗷~~~~~”的猫咪惨叫声又响起来。
还是那种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的惨叫声,似乎来自天花板,悲惨得不得了……
他吓得尖叫一声,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雪亮。
还是没有猫。
猫叫声又消失了。
他蜷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那些被他杀掉的猫……来找他了?
在他杀掉的猫猫中,有一只黑猫特别倔强,不管被他怎么折磨都没有叫一声。
他想看看这只黑猫能忍多久,就没有急着弄死它,而是一直饿着它和变着法儿折磨它。
这只黑猫撑了整整三天才死掉,至死没有叫一声,只是用一双铜铃般的、充满不屈和愤怒的眼睛瞪着他,就像……姜玺带回来的那只黑猫。
他回想着那些被他弄死的猫猫们,不敢闭上眼睛。
只要他睁着眼睛,猫叫声就会消失。
然而他一个六岁的小孩,晚上怎么可能保持长时间不睡觉?
不知不觉间他又睡着了。
“喵嗷~~~~”
猫叫声又响起来,此起彼伏,无处不在。
床头。
床尾。
床底。
窗外。
天花板。
……
他再次被吓醒,惊恐地打量四周。
猫叫声又消失了。
整个晚上,他一睡着猫叫声就响起来,他一睁开眼睛猫叫声就消失,没完没了。
他就在这样的折磨与恐惧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