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上这一声呵斥,满朝上下静默不言。
看着噤若寒蝉的众朝臣,皇上扶额头痛了半响,他心知此事棘手,可倘若只是这般争执,终究是没有一个对策,却是无力的叹了口气,“诸位爱卿,争论对错与否已经不重要,如今该如何面对压境的军队才是重中之重!”
大军压境的消息,还是边境的士兵日夜兼程,跑死了几匹马,这才送到皇上手中,京城与边境遥隔千里,想来边境现在已然大乱,若是京城之中再无动作,这次当真叫那些鄂尔古的北部蛮族得逞了!
皇上此问一出,众人又是纷纷各抒己见。
众朝臣大多分裂成两派,一派支持求和,另一派则是决定开战。
“既然是鄂尔古他们主动撕毁了盟约,那便是他们先不占理,自然是要与他们打个痛快,将这些北蛮子打的屁滚尿流才是……”主战的大多是朝中武将,和主和的文官针尖对锋芒。
“陈将军这话说的也太草率了,三年前的战争几乎掏空了国库,这几年休养生期才稍见起色,又要大动干戈,可有想过才安定下来的百姓们?连连征收赋税,他们有如何吃得消?”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上前一步,“倒不如主动求和联姻,以修百年之好。”
“无知老儿!人家都要打上门来了!你还赶着趟的和人家和亲!你替老百姓着想!如果是那些北蛮子当真入主中原!还有你我在此说话的份吗!”这位陈将军也是个爆裂脾气,像个火药筒子一点就着,若不是一旁的同僚拉扯,恐怕就要上前与王大人打起来。
眼看着眼前乱成一锅粥,倒是有一人出来打圆场。
“陈将军说的倒也没错,只不过对战鄂尔古一事,事关重大,自然是要派遣良将……”礼部尚书云诀则是在两人之间打起圆场来。
听他这话里话外,倒像是主战。
王朝历经百年,树大根深,从开朝至今,并没有像蛮夷屈服过,皇上铮铮傲骨,怎么可能会甘心求和?
签订百年盟约,也不过才维持了三年的和平,若是王朝妥协,那岂不是更助长鄂尔古的嚣张气焰,认为所谓的求和不过是示弱。
所以此战不得不打。
战争后续征收赋税,也是后续才需要考虑的,这些都可继续徐徐图之,唯独这调兵遣将,才是开战的重中之重。
“那以云爱卿之见,该派遣何人为将方可显出王朝威仪?”
皇上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聪明的人已然知晓皇上心中所想,自然是要开战的,刚才争论的话题便从主战主和,便为选定将领披挂上阵。
只不过说到良将,陈将军倒是偃旗息鼓,以往他自然是大力举荐晋王殿下,可……
“不如让晋王上阵,有多年对战的经验,晋王殿下对那些蛮族是再熟悉……”礼部尚书却是说了陈将军心中所想。
有此提议,方才热烈讨论的气氛,突然变冷了下来,不少人却是有意无意的瞧着前列的太子。
鄂尔古这些年的安守本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殷无双坐镇边境,他们虽然心中愤愤,却又只能按耐。
毕竟冲进敌营斩杀首领,古往今来,殷无双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自从殷无双双腿残废送至京城后,皇上虽然力压此事,不让消息走漏,可装胶是纸里包不住火,边境开始躁动,这很难不让人联想着其中的关联。
但如今就算是意识到晋王的重要性,也终究是无济于事。
太子位列朝臣之首,听到这句话就是回头望了一眼礼部尚书,一个眼刀飞了过去,敢在他在场的时候提及殷无双,还真是不要命了。
殷无双就算往日有战神的威名,如今也不过是个后半生无法自理的瘸子,在加之外面传闻殷无双已然疯魔,想必再难重现往日荣光。
竟然还有人替他说话,殷无双还真是阴魂不散。
礼部尚书接收到太子的怒视自知碰壁,自然是要避其锋芒,乖乖低头,心中却是大喊可惜,没有晋王与其分庭抗礼,朝臣言语都得要看太子的脸色。
太子一党自然不会让殷无双再次位列于朝堂之上,几方人打的配合,“皇上,只是还需要再三思量,毕竟晋王殿下如今身子残缺,恐不能堪此大任,倘若大军之前,让敌方瞧见王朝将领狼狈模样,恐怕更是助长敌军气焰。”
“是啊,皇上!坊间传闻,晋王已经疯了,宫中的太医更是去了一次又一次,结果并不如意,倒不如另择良将!”
这些话不过是起了个头,众臣便是接二连三出列谏言,反正字里行间之中,皆是贬低殷无双无用,不必再考虑此人。
而这些朝臣,都是太子党羽,拧成一股绳,倒是团结的很。
“另择良将!晋王殿下是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可不是,可不是你们随便找一个人就可以顶替糊弄的!你们这一个个道貌岸然!狗眼看人低!若不是不是晋王殿下十年如一日在边境驻扎,何来如今太平年岁!”
陈将军看不下去了,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他原本就是晋王家臣,晋王势力落没,他本就是憋着一口气在心间,如今看着形势一边倒,更是气不过。
这些文官,顶着道貌岸然的皮,操着一口文绉绉的腔调,可私底下是什么样的嘴脸尚未可知,这群酒囊饭袋有什么资格议论晋王。
晋王在边境杀敌之时,这些人便是忙着中饱私囊!
眼瞧着又要吵起来,皇上头痛着,正想抬手提前下朝,却是听得殿外一阵太监尖细的喊叫。
“晋王到!”
皇上抬眼,却是看着一道身影出现在殿门外,正是当今的晋王殿下。
皇上一瞬间恍惚,仿佛重见殷无双英姿勃发配剑上前,为他带来捷报。
只不过是是要残忍一些,晋王是坐在轮椅之上,被太监推上来的,而腰间并没有系上皇上亲赐佩剑。
皇上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殷无双双腿残废,已成事实,他又在再期待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