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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细长的银针从菜里戳进去,再拔出来。
银针一点点变黑,在明亮的灯烛下格外明显。
整个花厅一时鸦雀无声,毒杀皇帝那是灭九族的大罪,而眼前要毒杀皇帝的女子可是皇帝八抬大轿抬进行宫,虽未封皇后,却位同皇后啊。
似乎静默了许久,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姜舞娇将手中的玉筷放下,脸上却没有半分被识破的紧张。
她仍旧盈盈笑着,对萧立道:“看来,今日这顿饭是吃不了了。”
萧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眼中翻涌起的似乎是痛,又似乎是难以置信。
他笃定姜舞娇爱他,可她如今……却想要杀了他!
“为什么?”萧立的声线紧绷,像是根拉伸到极致的弦。
姜舞娇的笑透出几分冷意,眼神从他脸上淡淡扫过,“陛下该问自己曾做过什么。”
萧立手握成拳,忽然发现,眼前的姜舞娇似乎变得那样遥远又陌生。
她从未用这样淡漠的语气同他说过话,甚至她一贯连他生一次病都那般难过,如今怎么会想要杀了自己?
他觉得心脏的位置好像猛地被人刺了一刀,鲜血淋漓的疼。
“你……记起来了?”
姜舞娇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我情愿从未认识过你。”
说罢,她连一个表情都未留下,转身离开。
萧立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埋进黑暗中,笑着不自觉红了眼眶。
看,她果然什么都记起来了。
她果然……那般恨他,她恨他那些年的冷漠,恨他对她的不公,恨他的欺瞒与背叛!
萧立忽然喉咙哽得生疼,他明明是想要开口叫住她的,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头一次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她恨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行宫别院。
到底是弑萧大罪,虽然萧立没有下旨,李维却不敢轻视,将姜舞娇关在别院里,不许任何人接近,在萧立没有下旨之前,自然,他也不敢对姜舞娇如何。
别院的灯烛亮了一夜,姜舞娇在灯下枯坐了一夜。
她分明不想回忆从前,记忆却止不住的往脑子里钻。
她总能想起慈爱的阿娘,在少时哄她入睡,她成亲那日,阿娘哭着送她出嫁。
而阿娘自她嫁进宫的第一年就病了,最后一次见到阿娘的时候,还是四年前她过生辰,阿娘为她梳头,为她做她最爱吃的梨花酥。
那天她站在宫门口看着阿娘咳嗽着走远,落日的余晖洒在阿娘萧瑟的背影上,那一面便是永诀。
阿娘病得很严重,她求过萧立很次,可萧立就是不许她回去探病,直到父亲亲自开口,希望她去求药。
可谁知,她放下尊严求来的,却是萧立给的毒药,毒死了阿娘。
姜舞娇想着,眼泪便悄悄从眼角滚落下来,她恨,恨自己,也恨萧立。
“咚咚咚——”
忽然,院内角落的窗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姜舞娇下意识看过去,看见一个黑影正轻手轻脚的从外面翻进来。
她刚要出声,却听见那人“嘘”了一声,身形有些眼熟。
“姜姐姐,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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