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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如晦闻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一时半晌忘记了自己身上也是湿透了一大片。
  他道:“你帮我宽衣罢。”
  云喜的嘴角抽了抽,瞬间觉得自己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恨死自己是他的丫鬟了。
  她现在只穿了里衣,犹豫之际,谢如晦开了口,“男女有别,我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
  云喜咬了咬牙,走过去。
  见他笔挺身子地盘腿坐着,好似一个打坐的和尚。
  且信他当一回正人君子。
  她道:“奴婢这就给您宽衣。”
  云喜跪在谢如晦的跟前,微tຊ微弯着身躯,解开他镶嵌玉石的腰带,将最外面浅绛色的玄服脱下,铺展的放在麻绳上。
  谢如晦武学的根底并不浅,身体受的内伤要及时运用内功调息,在此之间,断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云喜在给他宽衣解带时,身上的女儿香萦绕在他的鼻尖,窜进胸腔,直逼心肺。
  扰乱他的内息。
  唯有庙宇外淅淅沥沥的雨丝,不断往下坠,才得以缓和他此刻的心境。
  待他睁眼时,天空已泛起蟹壳青的颜色。
  谢如晦站起来,活动筋骨,“云喜,去给我拿衣服过来。”
  身后没有回应。
  他转过身去,发现火堆早已熄灭,剩下灰黑的木屑,麻绳上挂着的衣服也不见,一眼望去,没有云喜的踪影。
  下意识地冲去庙外,去寻云喜的身影。
  这时,云喜那若黄莺一般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云喜道:“世子爷,您睡醒啦?”
  谢如晦:......
  云喜又道:“世子爷您...您是在找奴婢吗?”
  谢如晦看着云喜,神情有些严肃,“身为下人,不守在主子身边,胆儿似乎肥了点。”
  云喜被他的凶狠样给吓得缩了缩脖子,她将怀里地抱住的野果露出来,“奴婢去给世子爷找点吃的,这类果子奴婢尝过,没毒。”
  谢如晦皱眉,看了眼云喜怀里抱着的几个殷红果子,拿起一个擦了擦,随即咬一口。
  果肉涩中带甜,尚且能果腹一时。
  云喜见他没再多说什么,淡淡说道:“世子爷,若您吃饱了,奴婢就伺候您穿衣。”
  谢如晦噙起嘴角,说:“行,我现在就要更衣。”
  在云喜眼里,她只想快点回到王府,谁能想到这个谢如晦不但不回王府,还带着她去游湖光山色。
  累了便寻一处客栈休息。
  谢如晦突然道:“昨日的走马灯丢了可惜。”
  云喜想起那两盏灯花了她将近半月的月钱,还没捂热就被他们丢在路上,甚是惋惜。
  她为了安慰谢如晦,想了想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了那两盏走马灯,却保住谢公子您的性命,您莫要太伤心了。”
  谢如晦的眸子眯了起来,这只小猫儿说话倒也挺好听。
  遂喊来店小二,上几盘例菜,两人吃过后去集市里逛一逛就回去。
  这不逛还好,一逛撞上了百姓人家的喜事。
  大街上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大家为的是一睹燕地有名,商贾大鳄白员外为家中幼女绣球招婿的韵事,纷纷前来。
  云喜仰头,看见云来客栈二楼雅间里,坐着一位蒙了轻薄面纱的女子。
  尽管看不清上半张脸,可上半张脸黛眉婉转,眼尾微挑,美眸顾盼,熠熠生辉。
  若取下面纱,绝是一顶一的美人。
  为此,不由得看出了神来。
  倘若当年云家没有遭遇蝗祸水灾,她的阿爹阿娘也会像这位白员外一样,为自己的女儿寻一位值得托付的如意郎君。
  那时,她嚷嚷着这一辈子的心愿是侍奉二老,要待在二老身边,就算来一位饱读诗书的玉面郎君她也不嫁。
  想到此处,难免低低地笑了一下。
  谢如晦站在她身侧,观察她许久,压低声线,有些严肃地问:“莫非你也想如那女子一般,抛球招婿?”
  云喜抿抿唇瓣,说话说得滴水不漏,“谢公子在胡说什么,我一条心都悬在谢府和谢公子的身上,伺候好您就是我的心愿。”
  “府上规定年满二十二岁便可出府,你还有几年?”谢如晦莞尔问道。
  云喜蹙着眉尖,淡回道:“还有五年光景。”
  谢如晦叹息一声,“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两人谈话间,一枚红色的绣球砸中云喜的脑袋。
  云喜被砸,半身倚在谢如晦身上,低声咒骂一句,“造孽,哪个小崽子砸我。”
  谢如晦看见云喜身后的绣球,向来神情冷峻的脸,不禁有了点笑容,“云弟,你被绣球砸中,要当白员外的女婿,恭喜恭喜。”
  云喜简直头皮发麻,女子怎么能跟女子成亲?
  这要是传出去,坏她名声倒也没什么,但坏了白家的名声,她努力地给燕王府打工都还不起啊。
  云喜气鼓鼓,满脸震惊,“谢公子,你能说点好的吗?我怎么能成亲啊!”
  谢如晦把她扶稳,捡起绣球,将绣球重新扔回人群之中。
  “我替你把绣球抛回去,你打算怎么谢我?”
  “我...我没钱……”
  “本公子有的是钱,我图你的钱做什么?”
  “我...我脑子笨,想不到怎么谢您……”
  谢如晦觑她一眼,复又叹息一声,“那你便留在白府,当他们的上门女婿罢,我走了。”
  云喜眼瞧那大红绣球又扔到她这来,急道:“诶诶诶,谢公子您别丢下我呀。”
  谢如晦嗳一声,“他们来抓你了。”
  云喜循着谢如晦的视线去看,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壮家丁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务必要把云喜给抓回去成亲。
  云喜顾不得这么多,用力地抓着谢如晦的衣服便道:“只要你想吃什么,我都给您做,你想要万年的天山雪莲,我都给您去摘。”
  “……此话当真?”谢如晦声如磐石,试探道,“莫不是哄我罢。”
  云喜眼见那班人快要穿过人群,面色越来越白,“奴婢若欺骗主子,小命难保,奴婢怎会不要自己的小命呢。”
  此话刚落,那班人已经站在他们面前。
  云喜忙躲到谢如晦身后,“快跟他们说,奴婢不能跟他们走,奴婢是你的人。”
  谢如晦还未开口,对面的头头开了口。
  他的声音粗嘎厚重,对谢如晦说:“这位公子,你身后的公子是我们白家的女婿,还请公子交出人来。”
  谢如晦转身,调侃云喜,“他们个个精壮男儿,我又有伤在身,恐怕顾不到你,要不你从了罢,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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