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却骤然转变,阴沉灰白的色调瞬间压下来。
多半要下雨。
本来纪昀计划和姜喜澄、杨许然去食堂吃个热乎饭。但老话说的好,计划赶不上变化。
放学前,纪昀发现下午上课要用的练习册落家了,那一刻她简直想鲨了自己。
虽然满腹牢骚,但自己种下的“恶果”还是得还,于是纪昀认命地踏上了回家的征程。
因为等她赶回来离上课的点也八九不离十了,就算能赶个食堂的末班车,也只剩下锅底的残渣了。
所以临走时她千叮咛万嘱咐:“澄澄,许然,给我带两个面包,一定要记住,是两个啊!”
姜喜澄和杨许然都啼笑皆非。
纪昀急匆匆出了校门,前往附近的公交站等车。
她没忍住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叫你丢三落四,遭报应了吧。”
“怎么在这儿?”路柏言单脚点地,稳住车身。
七中和一中离得不算远,三个拐弯的事儿。
他们班男生听说一中附近有家新开的店,味道很不错,中午便组了个团来这边。
没想到路柏言不经意往路边一扫,就瞧见了站牌前小脸皱巴巴的纪昀。
纪昀撩起眼皮,路柏言玩世不恭的气质,校服也难遮掩几分。
她跟他简要说了缘由。
路柏言不假思索道:“你们去吧,我有点事。”
一群人面色玩味,起哄个不停:
“路哥不厚道啊!”
“纯纯见色忘友!”
“这就叫有异性没人性!”
路柏言眯了眯眼,压根不理他们。
众人见讨不着乐子,嬉笑着离开了。
纪昀不想耽误他午饭时间:“公交快来了。”
“等公交慢悠悠晃到你家,雨都大得没法走人了。”路柏言一字一句给她分析处境。
他朝后座抬抬下巴:“上车。”
纪昀抬头望了下天,觉得路柏言说的在理。
她跨上后座,但嘴上还不忘损他:“坐个自行车被你说得像要坐跑车副驾驶了。”
路柏言睨她一眼,轻嗤:“你还想坐我跑车?做梦吧你。”
纪昀一巴掌挥到路柏言背上:“少说话。”
路柏言出于照顾她的感受,骑得不是特别快。
纪昀拨了拨眼前的碎发,一家家商铺倒退着往后。
她看着路柏言的校服被风吹得鼓起个大包,伸手捏着边缘往下揪了揪:
“我给你扯着点,不然风灌进去容易肚子疼,你还不快谢主隆恩。”
路柏言故意和她唱反调:“哦,不客气。”
纪昀懒得和这个幼稚鬼计较。
她转过头,专心致志欣赏街景,熟悉的招牌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你吃过‘小熊冰冰’家的优酪雪吗?”
说到感兴趣的话题,纪昀便打开了话匣子:
“它家是个网红店来着,我本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味道超级不错!”
“怪不得去它家的人店里都坐不下,还得等座。”
“下次我请你吃,怎么样,我大方吧?”
路柏言耳边灌着风,没听清她后半句:“你最后一句说什么?”
纪昀往侧前方靠了靠:“你是聋子吗?我说我请你吃——”
正巧此时,车子路过减速带,剧烈颠簸了下,硬生生把纪昀的话堵了回去。
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前扑,下巴磕到了路柏言坚实的后背。
揪着衣摆的手也被惯性带着滑过去,落在路柏言劲瘦的腰身。
路柏言僵住,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腰间突如其来的力道。
不轻不重,却无端让人心头泛起一丝涟漪。
纪昀淡定地撤开,并未发现路柏言的僵硬,她续上刚才被截断的话:
“我刚才说那家店,有空请你吃。”
路柏言耳朵像覆了一层膜,注意力无法集中在她的字句上,敷衍的“嗯”了声。
纪昀不满,轻掐了下路柏言胳膊上的肉:“你什么态度!请你吃东西你还不开心?”
路柏言的皮肤与女生柔软的指尖紧密接触,传来一阵温热。
他烦躁地拧了下眉:“开心。坐好。”
纪昀“哼” 了声,又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事物上了。
路柏言这才缓缓释出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
雷声轰隆,大雨瓢泼而下,在地面上积下一圈圈水滩。
姜喜澄和杨许然站在食堂屋檐下的避雨处,两人都没带伞。
姜喜澄感受着打在身上的雨丝,不免有些惆怅。
今早忘了看天气预报,伞在家里放着。本来心存侥幸,想着趁雨没下,快点吃完饭就能赶回教室。
没想到老天爷这么不给面子,她饭吃到一半,豆大的雨滴就迫不及待地坠落。
杨许然被冷风冻得颤了下,姜喜澄注意到,便挨她更近了些。
杨许然感受到,扭头冲她笑了笑。
过了会,有个之前和杨许然一个班的同学路过,见她在这里躲雨,便好意询问:“杨许然,要撑伞吗?”
杨许然不想留姜喜澄一个人在这里等,正要拒绝,姜喜澄却捏了下她的手心:
“纪昀差不多回来了,你把面包给她带回去吧。”
杨许然知道,姜喜澄有着无法言喻的细腻和温柔。
这话表面上是麻烦她、关心纪昀,实际上也是看她冷,想让她早点回班。
使用的理由让人想拒绝也无从下手。
杨许然抿抿唇:“好吧。”
雨势迅猛,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姜喜澄看了眼腕表。
离上课还有半小时。
她叹口气,想着再等十几分钟。如果还不停,就只好在雨帘里冲刺了。
“没带伞吗?”
姜喜澄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瞳眸。
她点点头。
岑望目光下移,落在她微颤的肩膀上:“我有伞,一起走吧。”
姜喜澄钻进伞下,岑望身上烘着令人安心的热度。
雨见缝插针地打进来,她本能地缩向热源。
岑望察觉到,不着痕迹地把伞往姜喜澄那边偏了偏。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走着。
等走了一半,姜喜澄发觉自己未免也太心安理得地享受岑望的“撑伞服务”了。
她立马把手搭在伞柄上:“我来撑吧。”
指尖无意间轻滑过岑望手背,那一小块区域过电般tຊ麻了下。
姜喜澄见岑望没反应,疑惑地看向他。
岑望额前的发被微微打湿,从鼻梁到下巴的每个弧度都恰到好处,在朦胧的雨幕里更显立体冷沉。
他移开自己的手,看着近在咫尺、冷白纤细的手腕,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