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
又是一声嘶鸣。
司湉湉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
“可能是牛吧。”按照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来计算,牛应该是平民可以使用的重要大型牲畜了。
村子里有牛,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过她很快又听出了一丝古怪,这牛为什么叫的这么惨呢?
“二丫?”
一名妇女见到司湉湉站在路中央,也停下了脚步,司湉湉认识她,她与陈婶是妯娌关系,村子里人都称她小陈婶。
“你听见牛叫了么?”司湉湉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从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好像那边住了六七户人家,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牛。
“周寡妇家的牛,难产呢。”小陈婶一脸惋惜的说道:“可怜那周寡妇了,丈夫刚死,就靠着这头牛养活家里呢。”
“谁承想啊这牛也快死了。”
“怪不得听着这么惨了。”司湉湉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小陈婶,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你这孩子,你去干嘛?”小陈婶知道司湉湉和魏远卿的日子过的很惨,惨到惨不忍睹的程度。
可大家都是穷人,也没有钱或者粮食周济两个流放的罪民。
小陈婶见司湉湉要去周家,猜想着是不是她也想等着牛死了吃点牛肉。
不过,小陈婶猜错了,司湉湉其实是想去帮忙助产。
虽然前世,她只是个宠物美容师,但她还是经常与兽医打交道的,有的时候赶上特殊情况,也能给猫猫狗狗治一点简单的疾病。
还有一次,她还遇到过紧急给一只小泰迪接生的情况。
想着左右都是四条腿的动物,也许构造区别不算太大?
司湉湉一转身,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朝着周家的方向跑去。
小陈婶跟不上司湉湉的步伐,在后面累的气喘吁吁,跑到了周家的小院子里。
院子正中,一头母牛正躺在地上,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旁边一名年轻的少妇正抱着牛脖子痛哭不已,她的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在她身旁,站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哭的鼻涕都流进嘴里了。
“我来看看。”司湉湉拨开众人,直接走了过去。
硬是从人群里挤了过去,司湉湉朝着周寡妇龇牙一笑,蹲在了母牛旁边。
见她正在触摸母牛的肚子,众人不禁好奇,难道她还能给母牛接生不成?
周寡妇抬起一双泪眸,她生的模样清秀,此刻梨花带泪的样子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
可惜,此刻没人关注她的容貌,都在等着母牛何时咽气。
明显,他们都在等着吃绝户。
已经哭得浑身无力的周寡妇不明白司湉湉到底要做什么,她一个二傻子,能做什么?
她不敢心怀期望,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但内心,却还在忍不住的生出一点点盼望。
万一,万一司湉湉真的能给牛接生呢……
母牛早已折腾的脱力,即便是陌生人司湉湉的触摸,它也无力反抗,大大的牛眼看着她的动作。
司湉湉仔细检查着,摸了摸牛肚子上的肌肉,发现肌肉松弛,说明它已经没有力气独自娩出小牛了。
司湉湉又绕到牛屁股的位置看了看,心中不免一惊,竟然是横胎。
人类与四条腿的动物不同,人类在生小宝宝的时候,多数都是头先出来,若是其他胎位就属于难产的范畴了。
而四脚动物多数都是腿先出来,而且是后腿,这样小四脚动物生出来之后,可以快速的站立起来,以此躲避猎食者的追杀,提高成活率。
牛同样也是这样的生物。
可眼前这头牛竟然是横胎,也就是既不是脚先出来,也不是头先出来,而是肚子先出来。
这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娩出方式。
“这附近有兽医吗?”司湉湉一把撕掉了自己手臂上的袖子。
用手捧起母牛分泌出来的羊水和鲜血,涂抹在自己的手臂上。
“有个郎中,在三十里地之外。”有人回答了司湉湉的问题。
这回答,还不如不回答。
郎中,是给人看病的,兽医才是给动物看病的。
大家看着司湉湉莫名其妙的动作,完全摸不清她要做什么,那东西又腥又臭,她往手臂上涂那东西干什么?
“你别哭了。”司湉湉没好气的推了周寡妇一下,如果哭管用,大家就坐下一起哭好了。
“弄一盆温水,里面放上盐和糖,端来给牛喝了。”
这个世界一没有点滴,二没有电解质水,只能来个简易版的糖盐水,给牛补充一点体力。
周寡妇呆愣愣的看着司湉湉,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听她的话。
“艾玛你可真磨叽啊。”司湉湉跪在了牛屁股后面,弯腰开始为母牛按摩肚子。
“你这牛眼看就要死了,你信我一回也不吃亏是不是?”
许是觉得司湉湉的话有道理,周寡妇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急匆匆的朝屋里跑去。
小陈婶跟在她身后,去帮忙找盐和糖。
其他人还在看着司湉湉的操作,她揉了一会牛肚子,然后一路向下,竟然揉到了牛屁股的位置。
甚至,揉到了生小牛的地方。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这,这该是一个未出嫁姑娘能做的事情吗?
“来了来了。”小陈婶端着一盆水跑了过来。
“来个人,抱着牛脑袋,往里面灌,能灌进去多少算多少。”司湉湉一边指挥,一边继续为牛按摩。
几个男人急忙按司湉湉所说的去做,一盆水只喂进去半盆,那半盆都顺着牛嘴流了出去。
哞———
“哎呀,缓过来了。”小陈婶惊讶的叫出了声音,母牛喝完了糖盐水之后,眼睛中恢复了一丝生气。
“好,来两个人按着牛,我要把小牛调换方向。”司湉湉见到母牛好转,心情也好了许多。
小陈婶急忙推自家男人去帮忙按着牛,大家真的很想知道,司湉湉到底要如何调转小牛的方向。
司湉湉调整了一下跪姿,身体尽量伏低,对着母牛说道:“你坚持一下,我帮你。”
说着话,涂满了羊水和血液的手臂,缓缓伸进了牛肚子里。
母牛仿佛听懂了司湉湉的话一般,又或者是实在无力挣扎,竟然出奇的一动不动,任由司湉湉摆弄。
司湉湉伸进去手才发现,母牛体内的羊水已经流干了,“小牛可能已经死了,只能尽力保住大牛了。”
周寡妇含泪点头,能保住一个是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