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朵带着小花回了家,离开的时候,她脸上是带着笑的。
即便命运又一次让她失去,但她总是向前看着。
拼尽全力的活着。
时间一晃快到9月。
到了秋收林节,好几个医生轮流请假回去帮忙农活。
林诺诺却一直在岗。
到了下乡义诊的时候,出行的医生里便只剩下林诺诺和霍邵庭。
骑着自行车到了地方。
这个村的村民却意外热情,霍邵庭都有些惊讶了。
“诺诺回来了啊?”
“诺诺接着,刚弄下的玉米,愣着干什么。”
林诺诺扬起笑打招呼。
霍邵庭这才知道,这就是她长大的村子。
因为村民们态度很好,两人于是分开义诊。
林诺诺看完最后一户,时间还早。
她想了想,走向一间小土屋。
推开门后,因为太久没有回来,门甚至歪了一下。
这是她的家。
林诺诺径直走向后院,爷爷的墓就在那里。
简陋的院中,一个小土堆前插着一块木头墓碑。
林诺诺轻抚着爷爷的墓碑,眼里是深深的怀念。
霍邵庭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你从没说过家里的事。”
林诺诺回头,有些莫名的局促。
她沉默了一会,目光停在霍邵庭带着一分怒气的脸上。
许久才开口:“我爷爷是村医,在山上捡到了我。”
“爷爷走后,是村里的乡亲养大了我。”
林诺诺背过手去,手指紧紧攥着,又松开。
说完后,她转过头没有看霍邵庭的表情,心中多了一些坦然。
霍邵庭震在了原地。
他看着眼前的小土屋,眼里的心疼,转瞬即逝。
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林诺诺家里是这样的。
她一个人,是怎样辛苦长大?
心中有什么在缓慢生长,钝钝的刺着他的心。
林诺诺转过身。
站在土屋中的霍邵庭身穿白色衬衣,那般光风霁月。
与这里格格不入。
林诺诺眼中的光凝在他的身上,然后渐渐黯淡。
霍邵庭从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也该站在顶端发光。
他们不该是一路人。
注定短暂同行,然后各自前行。
回去途中,有一段漫长的下坡山路。
林诺诺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霍邵庭跟在身后。
她在崎岖的山路中,远眺着连绵的山脉。
天际白云飘走,远处忙农活的人割着小麦。
金灿灿的麦田一望无际。
山风吹乱了林诺诺的发,很快到了最后一段路。
霍邵庭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清晰的砸在她的心底:“离开后,你后悔过吗?”
林诺诺一怔,握着自行车的手有些发抖。
有什么在心里挣扎、纠缠,最终长成包裹伤口的硬壳
心口的痛好像早就不疼了。
她沉默了一会看着远处。
她大概后悔过。
在无数次想起霍邵庭当初说着他们的未来的时候。
林诺诺看着她的“白龙马”,眼里好像泛起了光。
“这儿是我的家。”说着这句话,林诺诺向上弯起嘴角,“是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的地方。”
她说完,骑上自行车往前去了。
身后,霍邵庭凝视着看着她的背影,攥紧了手。
又过了几天,县医院院长办公室。
霍邵庭将表格递给院长。
院长很惊讶:“你要回上海?”
夕阳的光洒在两人面前的桌上。
霍邵庭沉默了一会,问院长:“院长,林诺诺她……这五年过的怎么样?”
院长有些惊讶,想了想叹了口气。
“小林,她是真的想要改变这个地方的。”
“这五年,她没有休过一次假,也没有说过一次苦。”
院长眼眶红了,感慨道:“她是好孩子,就是委屈了自己。”
院长在霍邵庭的请假单上签好名,递给他。
回到华山医院。
霍邵庭把调任申请递给陶朝松。
陶朝松看了一遍,抬头看着霍邵庭的眼睛:“你想好了?”
霍邵庭移开视线,淡淡说:“我只是觉得,几个月的帮扶能做到的太少了。”
陶朝松看了霍邵庭几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拿笔签下名字,将申请书推给霍邵庭。
“我签了名还不够,院长那边你自己去说吧。”
霍邵庭沉默的收好申请书。
要出门时,又被陶朝松叫住。
“咱们师兄弟,今天晚上好好喝一杯。”
晚上。
师兄弟俩坐在路边的酒馆里。
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碰杯先喝了几杯。
苦酒入喉,霍邵庭忽然开口说:“师兄,你说,她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陶朝松眼眸深深,只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对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呢?”
霍邵庭手一顿,敛下眉目,没再说话。
陶朝松又叫来酒。
霍邵庭最后喝的醉醺醺的。
陶朝松叫来代驾送他回家,坐进车前,他突然说:“师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