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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头滴着新鲜的雨水,枝叶簌簌。
  潮气重,雾气也重。
  姜轻雪关上了窗,叹了叹气,姜叙白的事情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他不要她管,但她又岂能真的坐视不理?
  上辈子有发生过这一遭吗?姜轻雪还真就忘记了。
  她那时候,满脑子都是裴山,年纪小喜欢黏在他身边,情窦初开时也忍不住对他悄悄动了心。
  她脸皮薄,明明很喜欢他也不想先开口说出来。
  裴山年纪轻轻就已是手握权柄的重臣,五军都督府都只听他一人的命令,肃杀冷漠,朝政繁忙。
  姜轻雪哪怕是暂时借住在侯府里,也很少碰上他。
  裴山对她应是没什么男女之情的,先前莫约是将她当成妹妹看待,像哄小孩一样对待她,得空了从外归府,顺便捎上几样她爱吃的糕点。
  不过裴山管得也很宽。
  她咬多了几口,他好像也不大高兴的。
  总拿吃多了牙酸的由头来搪塞她。
  姜岁宁有时想想,若是上辈子没有出了那桩不清不白的事情,兴许她和裴山真就会成了婚。
  造化弄人,也怪她太信岑澜,悄声无息就被算计了进去。
  当年她退了和裴山的婚约之后,宋家倒也是来郡王府提过亲。
  不过姜轻雪没答应,后来招婿上门,却也比嫁出去好得多。
  *
  过了两天,姜轻雪听说纪家去大理寺撤了案子,私下讲和,不再追究。
  姜轻雪确实也松了口气,大理寺的牢房,她才去见过。
  环境恶劣,阴森可怖。
  就算只是待上十天半个月,也够难捱。
  姜叙白能少受几天苦头也是好事,只盼着他这回能长个记性,往后莫要冲动行事。
  这日难得停了雨,迎来了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姜轻雪也不想整日憋在侯府后宅,她想多出门透透气。
  既然老天给了一次再世的机会,她自是要好好把握,活得畅快一些。
  她和裴山,不该再多牵扯。
  临死之前,她也分不清自己对裴山是怨是恨。
  姜轻雪要出门,最担心的人莫过于在她身边伺候的宜春。
  郡主这张脸,着实惹眼。
  比画中的仙子还要美。
  姜轻雪也嫌出去被人盯上麻烦,她叫宜春找出从前没怎么穿过的男装,扮成了个翩翩少年,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虽说皇室昏聩,但如今也算河清海晏。
  不过她的皇叔确实糊涂,后来信了荣国公的话,将世家之子都召入内宫,原是想将他们当成质子,以此要挟他们削爵落藩。
  荣国公趁她皇叔不备,悄声无息带着人将被困在内宫的这些人杀了个干净。
  荣国公的女儿是皇后。
  那时皇后已经极不受宠,帝王独宠贵妃,还让贵妃生下了个儿子。
  荣国公府怎么能坐以待毙?自是要提前为太子铺好康庄大道。
  但帝王不过三十而立,年纪轻轻,身体无恙。
  荣国公一石二鸟,既可以离间皇帝和权臣世家的关系,又能光明正大杀了他们的嫡子,事后还牵连不到他身上。
  反而能名正言顺的威逼他自请废帝的诏书,扶持太子殿下荣登大典。
  “郡主,咱们快到了。”宜春这些天瞧见最多的便是郡主心不在焉深思的模样。
  从前郡主也不这样啊?遇见了什么难题,都懒洋洋地绕过去,从不往深处了想来为难自己。
  姜轻雪听见声音便回过了神:“走吧,进去坐坐。”
  世风开明,百姓富裕。
  这几日又临近花朝节,酒楼生意极好。
  大堂还有西域来的胡女,跳舞唱曲儿,别有风情。
  楼上的雅间,将大堂的喧嚣热闹隔绝了起来。
  姜轻雪没有上楼,而是找了个不偏不倚的空位落了座。
  点了两斛酒,几盘小点心。
  姜轻雪爱喝产自西域回味甘甜的葡萄酒。
  裴山从前也极其喜欢给她喂酒喝,他拿的都是西域那边送来的贡品,味道尝起来略微甘甜的葡萄酒。
  装着佳酿的粉色琉璃水晶杯都被酒色映得极为漂亮。
  裴山虽然读书很好,可堂堂都督又岂真的是多温雅客气的人?非常的霸道。
  一只手掐着她的腰,一只手摁住她的细腕。
  膝盖顶在她的双腿之间,温热的舌头撬开了她的齿关,非要将她逼得咽下他口中的美酒才肯罢休。
  姜轻雪头一回喝酒,就被呛到了喉咙。
  裴山漫不经心帮她拍了拍背,且还轻轻地笑了声,他一笑,冷峻疏离的神色柔和了不少,就好似那断情绝爱的谪仙动了心般掉入了凡尘。
  姜轻雪后来隐隐约约猜到了裴山为何总是喜欢喂她酒,她虽然没有全然喝醉,不过脑袋会变得晕乎乎的。
  说的通俗些,就是变得笨笨的了。
  反应迟钝,话都说不利落。
  断断续续,磕磕绊绊。
  而且特别的乖巧,非常好摆弄。
  不似平日里,白天与他在榻上胡来,总要凶他两句。
  她骂他无耻,用手去抓他,实在不济就用脚去踢他。
  裴山的脖子上曾经被她挠出国好几条疤痕,出门无法遮掩,必然是在别人面前丢了丑的。
  有几回他实在被她惹恼,便很不耐烦地将她的手腕拧到身后,抽出腰带将她的手绑了起来。
  绑带挂在床头,她被迫跪坐在他身上,羞耻的恨不能咬舌自尽。
  裴山兴致不错,捏着她的下巴,又亲了亲她的唇:“这样倒是乖了。”
  他好像看得出她的意图,手指漫不经心抵在她唇边,迫使她打开唇舌,探了进去,将她玩弄的眼潺潺:“以前在我床上你就连哭叫都口齿不清的,咬伤了舌头倒也好,我就不必再听你说我不爱听的话。”
  他真的好恶劣,好过分。
  酒劲迟迟上涌,她半醉半醒,浑身却软弱无力。
  裴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也不知道反抗了,有时候为了更舒服,更是呆呆的主动去配合他。
  姜轻雪不受控制想起前尘往事,心里头有些窒闷。
  退婚之前,她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裴山。
  上辈子的恩怨,说来都是阴差阳错。
  她信了岑澜的话,觉得裴山同小时候大不一样,高深莫测心机深,手段凶狠心思毒。
  渐渐就想远着他。
  裴山见她将他当成瘟疫来躲,更是恼火。
  两人见了面就吵。
  总是说不上几句好听的话。
  天天都要闹别扭,青梅竹马的情分都给闹没了。
  胡姬身上的铃铛声,拉回了姜轻雪的思绪。
  她抿了口面前的酒,浅尝辄止,也没多碰。
  味道和她从前喝得不太一样,甜了许多。
  酒楼里胡姬舞曲,皆为自愿。
  若是相中了郎君,还会主动走到他的跟前。
  姜轻雪身边忽然多了两位身材曼妙的胡姬,她脸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赶忙端起水杯抿了两口,却在胡姬开口时被吓得呛住了。
  “姑娘,你可有如意郎君?我哥哥是来往京城的商人,不仅脑袋聪明,还十分能干,必叫你夜夜快活,不然今日你就跟我回家去罢。”
  姜轻雪没想到自己一眼就被看穿了身份。
  她这身男装,穿在身上也不是不像。
  只是她样貌太过漂亮,惹人注目,多盯两眼,就能看出端倪。
  姜轻雪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故作镇定:“姑娘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胡姬表情遗憾,手还依依不舍搭在她身上:“我见姑娘貌美天仙,实在心动,若我哥哥将你娶回家,定会将你放在掌心里疼爱,姑娘若是改变了主意,就来这儿找我。”
  姜轻雪见过西域的男人,就似高头大马,体魄强壮。
  她吃够了裴山的苦头,这辈子即便是嫁人,也只想嫁给一个精力不那么好的、肯听她话的书生。
  胡姬难缠,姜轻雪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不好意思冷冰冰把人轰走。
  二楼的雅间,开着窗户。
  屋里点了檀香。
  男人正好透过隔窗瞧见了坐在堂内面红耳赤的姑娘。
  纪南收回目光,端起面前的白玉酒杯,轻轻抿了口酒,随后开了腔:“裴山,底下那个不是姜轻雪吗?”
  问完这句,纪南忽的又嗤了声:“她怎么跟到这儿来了?”
  对裴山如此痴情?
  哪哪儿都要跟过来。
  裴山顺着他指的方向瞧了一眼过去。
  宋砚璟也往堂内看了两眼。
  的确是她。
  京城里像她这般样貌的也不多了。
  她穿着男装,如此打扮还是遮不住招人觊觎的脸。
  裴山默不作声了会儿,片刻之后,他听见纪南笑着问:“要不要请郡主上来坐坐。”
  裴山面无表情,果断冷声拒绝道:“不必。”
  一屋子都是男人。
  叫她上来做什么?
  裴山不喜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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