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只是做个妾侍,也影响不了什么。”身为江畔月手帕交的李晚宁立刻笑着附和道,“她身份低微,半点儿也比不得昭昭你,等她进了府,二弟还是昭昭你的,她事事都要看你这主母的脸色,岂不是件好事?”
这般厚脸皮的话,她们是如何说得出口的?
现在事事以她为先,若江畔月进府,只怕她们又要变一副嘴脸吧?
傅嘉鱼差点儿笑出声来,眼角泪痕犹在,心口伤痕越来越大。
她轻轻开口,笑问,“世子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脸上的泪,看起实在可怜,李祐心下不忍,郑重道,“昭昭,我答应你,绝不会让她越过你去。”
傅嘉鱼轻笑,“现下世子如此言之凿凿,将来她进了府,在床帏之间,世子也能始终如一,让她一辈子只做个姨娘?”
世子夫人之位固若金汤,李祐不知她到底在担心些什么,皱起眉,“昭昭,我可以立下誓言,若有朝一日,我对她宠爱胜过于你,便让我功名尽毁,青云路断。”
傅嘉鱼唇角微扬,清透水润的眸子露出一丝看透世事的笑意,“世子愿意立誓,我很开心。”
李祐以为她总算答应,俊眉微挑,“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事便——”
傅嘉鱼打断他,笑得淡然,“可我却不想听了。”
李祐脸色一僵,“昭昭,你此话何意?”
傅嘉鱼眸光扫过在场所有李家女眷,除了汪氏和她那个傻瓜女儿李晚珍,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贪婪。
她没空与他们周旋,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我说要与卫国公府退婚的话,是认真的,不是玩笑,不是儿戏,更不是生气吃醋使小性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王氏也怔愣的抬起脸来,好似第一次认识她一般,“昭昭……你到底怎么想的?”
傅嘉鱼认真行了个礼,抹去眼角的泪水,淡定从容道,“当年我娘亲与大夫人只是指腹为婚,也曾说过,只要将来我不喜欢,也可以退婚处置。因而这场婚约,其实并无信物为证,更无婚书佐证。我说婚约在,便在,我若说没有婚约,便没有。”
李晚烟震惊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卫国公府这桩婚事了?昭昭,你脑子没问题吧?出了这个门儿,你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婚事啊?”
傅嘉鱼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所有人以为她后悔的时候,又抬眸认真道,“昭昭是真的不想要。”
宋氏眉心紧锁,这话听得她心头一阵窝火,“昭昭,为了个外室,你就要与卫国公府割断关系?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商女,一旦从这个府里走出去,在东京权贵圈里,你就再也抬不起头来。”
傅嘉鱼淡道,“那又如何,商女就该天生低人一等么?”
宋氏气急败坏起来,“商人最低贱,你不知吗!”
傅嘉鱼微微一笑,“可你们国公府吃的用的穿的住的,都是我这商女为你们提供的,我若低贱,你们又高贵在何处呢?”
这话堵得宋氏哑口无言,气得从椅子上猛地站起身来,“傅嘉鱼,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些都是国公府的荣耀,与你又有何干?!”
“当真与我没有干系么?”傅嘉鱼道,“那就请夫人让谢家的掌事吴先生进府一趟,我们有账算账,国公府强占谢家的一分一毫,也请夫人悉数还给谢家。”
宋氏气得胸口疼,“你这不要脸的小贱蹄子!”
李晚宁怒道,“傅嘉鱼你还真是得寸进尺了,这般气母亲,当真是忤逆不孝。”
李晚烟咬了咬牙,也跟着骂,“你难道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
傅嘉鱼总算明白为何这么多年吴掌事从不让她动用李家的一分一毫,原来为的就是今日,她满怀感动,淡然回击,“是谢家养我长大,是娘亲养着我。”
李晚宁冷笑一声,“你娘早就死了!”
傅嘉鱼弯唇淡嘲,“我娘亲的人却还在。”
宋氏怒意沸腾,双目发黑,“你——”
李晚宁和李晚烟愤怒的瞪着傅嘉鱼,一左一右的跑过去将摇摇欲坠的宋氏扶住。
李祐终于坐不住了,俊脸上表情依旧冷漠如霜雪。
傅嘉鱼觉得十分解气,嘴角翘起,掀起眼帘平静的看向朝她走来的李祐。
从前爱他,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如今不爱了,就这么打眼一看,他身上光环消失,这身材还不如她那挂名夫君强。
李祐浑身戾气,狭长凤眸,寒意弥漫,他从来不会放低身段儿去求谁,被傅嘉鱼那一句真心想退婚气得俊脸发黑,却一句哄她的好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她从小便喜欢自己,只要他生气发怒,她便会哭着来哄他。
想到这儿,他大手握住傅嘉鱼纤细的手臂,声音低沉,“昭昭,别使小性子。否则,从今日开始,你便别想踏出国公府一步,我们的大婚照样可以进行,江氏,我也会让她光明正大进府。”
傅嘉鱼吃痛抬眸,顾不得手上疼痛,嗤笑一声,“李祐,你拦不住我的。”
她很少这样笑,笑得洒脱自在,笑得无牵无挂。
李祐微愣,心脏莫名一疼,“你……你以为你能违抗得了卫国公府?”
只要她走不出这个府门,他便有的是法子让她对他言听计从。
若她再不肯听话,今夜,他便强要了她的身子,让她从此对他死心塌地。
他的昭昭,不可能会离开他。
傅嘉鱼看见他眼底暗潮汹涌的怒意,又蓦然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戾气,总感觉他有些奇怪。
他喜欢江畔月,她便大大方方成全他们。
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世子,我这是成全你们不是么?只要我离开,你可以直接名正言顺的娶她做正妻,而无需再委屈她做个外室。”
李祐心底烦躁,说不上来自己为何不想放她离开,咬着牙道,“你我的婚事不可能这么就算了。”
他身形高大,步步紧逼,傅嘉鱼下意识后退两步,“你离我远点儿……”
一向对自己犹如狗皮膏药的女人,如今避自己如蛇蝎。
李祐怒极,一把烈火直烧心窝,周身泛起一阵令人望而却步的寒意,“来人,将本世子的未婚妻禁足在濯缨阁,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她踏出濯缨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