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簌宁这一晚没能睡好。
她眼前一会儿是顾瞻燕背后鞭伤的样子,一会儿是梁川陵跪在佛堂里的样子。
而她每一次起身往外看,梁川陵都还跪在那里,姿势好像根本没有动过。
好像一栋石雕。
说是一夜,便真的就是一夜。
到天亮吴秘书来敲门的时候,梁簌宁直接打开了门。
她单刀直入:“顾夫人起了吗?有什么话还是早点说完比较好,我后面还有行程。”
吴秘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顾夫人请您到餐厅用早饭,等吃完了,自然到了该聊的时候。”
梁簌宁越过她走出去,但又停下来转头问:“那梁川陵呢?”
吴秘书低下头:“三少爷的事情,不是您该管的。”
她的态度让梁簌宁心底来火。
梁簌宁攥紧手:“梁川陵我不能问,那顾瞻燕呢?我是他妻子,他的烧退了吗?”
“二少爷的烧已经退了……”吴秘书回答。
但没说完就被梁簌宁打断:“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吴秘书眼底闪过抹暗色,但语气没有变化:“该见的时候,顾夫人会安排。”
梁簌宁微眯起眼:“顾家是顾夫人说了算?”
吴秘书却摇头:“是顾老先生,但是顾老先生身体越来越不好,所以由顾先生管家,但顾先生这几天也不在家。”
那就是只有顾夫人在。
梁簌宁点点头,没再多问。
到了餐厅,餐桌前也只有顾夫人一个人。
梁簌宁没有走过去用餐,站在几步之外问:“顾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顾夫人并没有理她。
她优雅地在餐桌前用完了早餐,而后用玫瑰花水洗了手,最后坐到沙发上喝了一口七分烫的花茶,这才看着梁簌宁慢慢开了口。
“小南,我们家与你家也算是故交,按照辈分,你应该喊我的儿子们一声小叔。”
梁簌宁微微皱眉,想说从顾若汐和梁川陵当初决定订婚起,两家的这个辈分就不算数了。
又想说她的父母已经和她断绝关系,她虽然还姓顾,但已经不是顾家人。
但又听顾夫人下一句说道:“我们顾家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顾家的事,你们顾家的女儿却三番两次想毁了我们顾家,是不是太过分了?”
顾夫人语气温和,一点没有生气的迹象。
可眼神却是凌厉的。
梁簌宁怔了怔:“我们顾家的女儿三番两次想毁了你们家?”
顾夫人撇去茶杯里的浮沫:“顾若汐要嫁梁川陵,而你嫁给顾瞻燕,这两桩婚事顾家都不知晓,你们让我的儿子变得不再听话了。”
梁簌宁有些想笑。
其实之前想嫁给梁川陵的是她,想嫁给顾瞻燕的却是顾若汐。
但顾夫人话语里的责备让梁簌宁很不满。
她可以允许顾夫人怎么说自己都可以。
但是她不能允许自己的妹妹被这样说。
她深吸了口气,竭力压住心底的不满:“您的儿子不听话,您不该从自己的教育方式中寻找问题吗?”
“是什么样压抑的家庭,才会让他们连婚姻大事都不愿意和家里说——梁川陵跪了一晚上,这种体罚式的教育,就是顾家的规矩吗?”
顾夫人脸上的和善消失了。
她将茶杯搁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
但还没等她说话,梁簌宁身后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同时传来一声——
“母亲。”
“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