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蔚晚眼眸猩红地冲过去,声音凄厉:“你们说什么?”
两个宫女被她这疯魔的样子吓到,竹筒倒豆子一般。
“皇后娘娘病重,需要未出生的胎儿做药引子。”
“陛下急得就将那崔氏肚里的孩子……剖出来了。”
夏蔚晚如遭雷劈,不敢置信,跌跌撞撞跑向姚文淑所住的正殿。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夏蔚晚心跳如擂鼓,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雪落在她单薄衣衫上,她却感觉不到冷。
跑到姚文淑宫门,她一眼便看见了宫门口满身是血的尸体。
那血蔓延到夏蔚晚眼里,眼前世界都变得血红。
“不会的……大嫂……”
她明明昨天在梦里还见过大嫂的不是吗?
夏蔚晚一步步走上前,跪倒在尸体前。
崔莲生原本已经隆起的腹部已经凹下去,血肉模糊。
梦中婴儿的哭声又一次响在夏蔚晚耳边。
她昏昏然想起墨靖北答应她的话,又想起那两个宫人的话,荒谬的眩晕感传来。
夏蔚晚伸手抱着那尸体,想要尖叫,想要痛哭,喉咙却似哑了一般!
只有眼泪汹涌而下。2
她发着抖,好像冷到骨髓了。
好冷……真的好冷……
墨靖北,你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承诺做到呢?!
良久,夏蔚晚将自己的脸凑近大嫂早已冷成冰块一般的尸体,抵头相贴。
她一字一句,说得温柔:“大嫂,别怕,蔚晚带你回家。”
雪,越来越大。
夏蔚晚艰难地背着那尸体往外走。
一步一个血印,在纯白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沿途宫人看见这惨烈场景,俱是被震慑,竟都不忍拦她。
刚踏出未央宫宫门,便恰好撞见来看姚文淑的墨靖北。
墨靖北望着夏蔚晚的模样,瞳孔一缩。
夏蔚晚却像是看不见他,一双黑色瞳仁透不出半丝光。
她兀自向前走,一步一步,脚印深深。
墨靖北攥紧手,哑声喝道:“夏蔚晚!”
旁边姚文淑的太监没想到会被墨靖北撞见,立即‘哎呦’一声,仿佛很惊讶:“这崔氏昨日惊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过罚她跪了一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说完他立刻呼喝侍卫,声音尖利:“快把人带下去,不要脏了陛下的眼睛!”
身后的侍卫立时上前抓人,猝不及防的夏蔚晚狠狠摔倒在雪中。
可她眼中只有崔莲生尸体,不顾侍卫拉扯,夏蔚晚又挣扎着爬起来,一声咳嗽,鲜红的血刺入墨靖北的眼。
墨靖北心一揪,下意识低喝:“住手!”
夏蔚晚什么都听不见,只将那血胡乱擦了一下,又紧紧抱住尸体自言自语道。
“大嫂,我带你回家,走,我们回家……”
她步伐踉跄,背影孑然。
背着那尸体穿过长长深宫,走出宫门来到关押许氏女眷的院子。
一推门,却见所有女眷都等在那里,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她的二嫂温如君。
夏蔚晚一怔,接着轻轻将大嫂的尸体放下,便扑通一声跪下,声音空洞而嘶哑:“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说不出其他的话。
温如君跪下去,轻抚崔莲生睁开的眼,语气温柔无比:“莲生,别担心,我们没事……你好好上路。”
她知道,莲生是担心她们才闭不上眼。
她从小就这样,身为将军之女,嫁给太子后,总是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手抚过,那眼睛终于阖上。
温如君眼泪骤然落下,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