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拓拔野依旧造反,却直直打到了京城,而他自己与燕柳意并肩而立,不远处,便是一脸惊慌的林映竹。
梦中的萧宴祈如同局外人一般看着梦中的自己。
他看着自己没有丝毫犹豫的冲到了林映竹身边,将她护在怀中。
他看着因为自己的离去不敢置信的燕柳意怔怔站在那里,顷刻红了眼眶。
他看着自己毫不犹豫的下令,将叛军射杀。
禁卫军统领问他:“陛下,那娘娘怎么办?”
“一并射杀!不留活口!”
萧宴祈猛然睁开了眼,梦境中的厮杀,燕柳意温热的血液再真实不过。
他抚上胸口,掌心下的跳动带着惶恐的剧烈。
他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可隐隐中,有个声音却在耳边回荡:“若不是燕柳意自己撞上了刀口,你可曾想过救她?”
萧宴祈意识到这一点时,瞳孔骤缩。
他弓起身子,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一日后,马车外有人禀报:“陛下,阳城到了。”
萧宴祈撩开车窗的帘子,看着那道厚重的城墙,眼里划过一丝痛意。
他下了马车,看向城门处。
“你们在此筑寨扎营,让大将军去跟阳城将领交涉,记住不可起冲突。”
萧宴祈说完,便见于逢从城门处冲出来,他漆黑的眼眸闪过一道光。
“陛下,宋姑娘安排好了地方,但说了,只许陛下一人入城。”
萧宴祈因着他的称呼微微一愣,随即道:“好。”
一旁将领想要劝阻,可萧宴祈不管不顾,径直走向了城门口。
那背影,无端透出一股孤注一掷来。
城内,天香阁。
燕柳意带着吟霜坐在窗边,静静的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这时,木质的楼梯传来有人上行的脚步声,燕柳意心脏微微一紧,还是转过头去。
萧宴祈此时,也刚好踏上最后一节阶梯。
四目相对。
燕柳意因着萧宴祈苍白憔悴的脸色,怔愣一瞬。
而萧宴祈看着燕柳意淡然如水的气质,也是一顿。
片刻后,萧宴祈率先开口:“欢欢,你变了。”
燕柳意笑的温柔似水,眸色却冰冷:“是吗?可能是不做你的贵妃后,我确实开心了许多。”
萧宴祈并未因她的讽刺而动怒,他走到燕柳意面前坐下,轻声道:“如此甚好。”
燕柳意抿了抿唇,一语不发。
萧宴祈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看向一旁的吟霜:“我让于逢下去,你也让她暂时离开,可好?”
这是第一次,萧宴祈以‘我’自称。
燕柳意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茶楼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萧宴祈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声音缓缓:“我做了个梦,梦到了今生未曾发生之事。”
燕柳意整个人一震。
“梦中,我亲手让你陷入绝境,”萧宴祈抬起头来,眼中闪动着脆弱至极的期盼,“欢欢,那不是真的,是不是?”
长久的沉默,萧宴祈固执的看着燕柳意,只是眼里的光几欲破灭。
就在他即将撑不住时,燕柳意红唇轻启:“是真的。”
“你抱着林映竹离我远去,任我怎么喊都无动于衷,而那箭矢直直射入我胸口,痛不欲生。”
“萧宴祈,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我却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惜这一世,我唯一能改变的,是主动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