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月桂只觉得,这夏晚梨自从落水之后,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下意识想用以前的惯用办法嚷一下,眼角的余光瞥见正从这边走来的陆明庭,那股气焰顿时消了大半。
话再出口,已没了开始时的嚣张:“不给就不给,好像我多想要似的。”
撇了撇嘴,转身就要离开。
陆明庭见夏晚梨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便知道这件事不用他参与,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去了后院。
潘月桂走出几步,正好看到了过来的王翠芬。
王翠芬笑着打了声招呼:“月桂婶。”
对于王翠芬,潘月桂的印象还算可以。
至少每次见到她都打招呼,一脸和气,一点也不像那个夏晚梨!
于是,她也热情地应道:“翠芬,又来找晚梨啊?
你现在来的估计不是时候,她正为了一点肉跟我生气呢。”
王翠芬一听,就知道有戏看。
便装作惊讶的样子:“月桂婶,这定是有什么误会。
晚梨那么好说话,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说着又对夏晚梨道:“是吧,晚梨?”
夏晚梨看着她们二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想要自己解释,好让她可以借题发挥,她就偏偏不如愿。
于是淡淡地哼了声:“是什么?又不是什么”
说着,把肉递给了裴奕霖:“可把肉收好了,免得黄鼠狼又来我们家偷肉了。”
裴奕霖简直不要太高兴!
这个大嫂对他们冷淡也没关系,只要可以帮他们把东西守住就行。
于是,他大大地应了声:“知道了,嫂子!”
便提着肉,也没管林冬秀的不断使眼色,直接进了厨房。
王翠芬完全没想到夏晚梨会直接怼自己,观察她的表情,又没有丝毫歉意的样子。
只好自己笑了笑,当作化解尴尬。
她拿出早上买的雪花膏:“今天去镇上带了两盒雪花膏回来,想着自己用不完,顺便拿一盒给你。”
这年头舍得花钱买雪花膏的,溪水村里还真没几个人,哪里还有买多了送人的道理?
而且,向来也只有夏晚梨送东西给她,想要王翠芬一点东西,只怕太阳要从西边出来。
夏晚梨没接。
她看着王翠芬捏紧了雪花膏的手,神情有些紧张的样子。
夏晚梨的视线从王翠芬的脸转移到雪花膏上,再次回到王翠芬的脸。
她笑了笑:“不用了,谢谢。
明庭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我家里都放不下了。”
给她带东西回来是真,但陆明庭的直男审美,实在是……一言难尽。
王翠芬听了,脸上的表情就是一滞。
这个夏晚梨,这两天是撞了邪不成?
哪句挖她心肝,就专门挑哪句说。
她还想再劝,一旁盯了好久的潘月桂一把抓过雪花膏,攥在手心:“既然这样,不如给我吧!”
王翠芬完全没想到这一出。
这雪花膏可是她特别加工过的,要是给了潘月桂,按照她的性子,保准要出事。
她连忙伸手想要夺回,还得维持假笑:“月桂婶,您要是想要,我家里还有,待会儿就上家里拿去。”
到了潘月桂手里的东西,哪里还有拿出去的道理?
她往裤兜里一装,笑道:“就不用麻烦你了,我直接拿这个就行了。”
说着又对夏晚梨道:“晚梨侄媳妇,你不介意吧?”
见她们两人这般,夏晚梨心里简直不要太好笑。
这雪花膏明显就是有问题。
她正想着如何不动声色地把这烫手山芋退出去呢,这潘月桂倒难得做了件“好事”。
于是,她非常善解人意地笑道:“我倒是无所谓。
只是这东西是翠芬的,应该问她才对。”
说罢,笑意盈盈地看着王翠芬,就看她如何接招。
她不是喜欢干挑拨离间或是拱火这种事吗?
如今她就要看看,这种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她又如何自处?
王翠芬还指望着夏晚梨会替她说两句,哪知道,竟是把枪口又对准了自己。
她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得发作,一张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极了。
她的双眼死死盯着潘月桂鼓起的裤兜,把她祖上都骂了一遍。
这个老虔婆竟然占便宜占到自己头上来了!
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月桂婶,您还是把这个还给晚梨吧。
刚刚说好给她的东西,再转送您也不合适是不?
要不这样,您这盒给晚梨,我屋里还有贾珍从县里带回来的桂花头油,一并拿给您。”
贾珍就是王翠芬的小姑子,嫁到了县里。
有头油是真,不过被她用得差不多了。
不管如何,把东西拿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潘潘月桂一听,当然是心动的。
可是,能有这样的好事?
见状,夏晚梨在边上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这桂花头油紧俏得很,大伯母,您这是有福气了。
只是,我记得贾珍上次回来,也是三个多月前的事了。”
她转向王翠芬:“我以为早就没有了呢。”
潘月桂一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王翠芬分明就是不想给她!
于是,她把脸一板:“翠芬,其他的也甭说了,我也不贪心,只要这个就行了。”
说着,摆了摆手,走得飞快。
王翠芬可是气得够呛,甚至还追了两步:“月桂婶!”
见潘月桂胖胖的身影转眼只剩一个小点,她终于忍不住骂道:“呸!就她那张老脸,还想怎么打扮?
用了也是糟践东西的老货!”
说着,还瞪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夏晚梨,有些埋怨道:“晚梨,你也是,不帮忙劝着不说,怎么就答应了呢?”
夏晚梨一副错愕的表情:“我没答应啊,不是你自己给她的吗?
刚刚看你们那么熟悉的样子,还以为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好了呢。”
她可没忘记,上辈子,她和杜云升见面的时候,被村子里的人抓住,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潘月桂。
闻言,王翠芬就是一噎。
想起正事还没办,她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至于雪花膏,只能晚一点问潘月桂要了。
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别伤了我们姐妹间和气。”
她拉着夏晚梨走到一边:“晚梨,我今天过来,其实是受人所托。”
夏晚梨见王翠芬一脸暧昧的样子,就猜到了大概。
她面不改色:“什么事?”
王翠芬道:“是杜云升,他想约你明天晚上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