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看了吴当家一眼，这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微微闭眼，似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良久才道：“去吧。”
温水，酒精，小刀，镊子……
床上，男人面无血色，唇齿发白，若不是还有微弱呼吸，当和死人无异。
脱开吴沂的衣服，看清伤口，莫雅娴才心里一酸，红了眼。
那伤口当真是深的厉害，差一点，便能穿透胸腔，今日若不是吴沂替自己挡了住，依着自己的身体是绝对熬不过来的。
泪水划过脸颊，沾染着唇齿，泛着一丝咸味。
她抬手擦拭了干净，才瞧准位置，一刀滑了下去。
“嘶——”兴许是疼的厉害，床上的男人动弹了一下。
“吴沂，吴沂是我，别怕，放轻松，轻松些。”
惊慌中，莫雅娴安抚着他。
迷糊中，吴沂躺在床上，半眯着眼角，握紧了莫雅娴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羸弱道：“这是你，第一次亲近我。”
说着，竟然笑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傻话？”
莫雅娴心疼得厉害，一颗心，都在揪着一般的疼。
嫣儿如此对她，却是没有一个好下场。
如今，吴沂为她甘愿赴死，莫雅娴绝对不能看着在乎自己的人，接二连三的，死在自己身边。
“别怕，我可以的.。”
这话是说给吴沂听的，也是说给莫雅娴自己。
吴沂慢慢松开了握着莫雅娴的手：“你且大胆做，我信你。”
眼眶再一次湿润……
大夫一直在旁边帮手，莫雅娴一层层的寻找着子弹的位置，直到确定，处理好周边的伤口，才拿起镊子，快速无误的入了手。
越是放慢，吴沂越是要受皮肉之苦，莫雅娴不忍。
周围，轻悄悄的，吴夫人巴着眼张望，却不敢开口打扰。
只有银器反复放下，拿起的声音，和吴沂微弱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
“乖一些，别乱动。”
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柔。
而此时此刻，什么良药，都没有莫雅娴的一句话奏效。
吴沂抓着床边的手，骨指泛白，似是隐忍的厉害，直到子弹完全取出，她才送了一口气：“大夫，剩下的你来吧。”
虽是能取，可莫雅娴毕竟不是大夫，这样的后续，还是交给旁人比较稳妥。
思量一刻，大夫露出赞许之色，瞧着莫雅娴面色难看，才道:“姑娘，您今日还尚未吃药吧，快去歇息，莫要吴少爷好了，你又病了去。”
良久，深深的看了吴沂一眼，莫雅娴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不必了，我陪着他较好。”
莫雅娴就那样坐在床头，吴沂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拍着他未受伤的肩膀，一只手掠过脖颈将他怀于怀边。
大夫瞧着，便也不再说话。
吴夫人见状，吧吴当家的叫了出去。
院子里，吴夫人瞧了屋里一眼，对老爷子开口：“这事，拖不得了，咱得快些给吴沂安排好亲事，这孩子若是再越陷越深，怕是要出了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