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李至允虽然名义上是养伤,实际被皇后软禁在东宫,他看着下面的人传来的密信,这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
看来皇后是抛弃了秦家,把秦家当成了替罪羊,这样……
不过,如果秦家已经失去了威望,那么母后就不再需要秦媃来牵制秦家,那么秦媃对母后来说,已经是一枚弃子。
李至允想要去看秦媃,却被侍卫挡在了殿里。
尚河说道:“太子殿下,皇后不允许你出去。”
“本宫堂堂一个太子,居然连一个侍卫都使唤不动了吗?”
李至允刚要迈出门,就听见那冷淡的声音。
“太子想要去哪?”
久违的宫殿的门被打开,皇后瞧了太子一眼,慢慢地走到了主位上坐下。
“母后,儿臣只是在宫里有些闷,所以想要出去透透气。”
皇后拿起桌上的热茶,用盖子轻轻拂过升起的水雾,“是要去梨苑看太子妃吧?”
“母后说笑了,既然秦家对我们已经是无用了,儿臣不去把他休了,另娶别的女子。”
“休了?”
皇后突然笑了起来,明明还是那个温和的笑容,只是眼神中多了几抹冷淡的神色,让人不寒而栗。
“你舍得?”
“是。”
皇后闻了闻茶的香味,然后放到了一边。
“她可知道我们很多事情,休了她多没意思,不如太子杀了她,只有死人才可以保守秘密。”
李至允突然跪在地上,“母后,太子妃毕竟侍奉了儿臣这么多年,不如让她贬为庶人,离开京城,永不回京。”
“这可不是我的好皇儿,太子,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罢了,何苦为了她,来让我们母子不愉快呢?”
“母后三思。”
“本宫已经留着她很长时间了,今日不是她死,就是你死,本宫就要看着太子怎么杀了她。”
“来人,宣太子妃。”
李至允握紧了双拳,他这么多年隐忍,装作讨厌秦媃,他不想让她牵连其中,但还是被皇后看穿。
秦媃被尚河带了上来,因为生病未愈,所以格外瘦弱,楚楚可怜。
她看见李至允跪在地上,她大方地行礼:“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妃,你父亲犯了大罪,本宫念在你服侍多年,今日赐你一死,太子,动手吧。”
秦媃其实早就明白自己不过是皇后的一枚棋子,但是她不曾后悔嫁给太子。
都说女人是最敏感的,太子虽然从未来过梨苑,但也未曾纳过任何姬妾,从未苛刻过她。
即使有人暗地里说自己的不好,太子也会维护自己。
每每自己想要靠近太子,太子总是宠幸别人,她知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每次看向他,他的眼神都在躲闪。
秦媃没有慌张,反而很是淡定,此生遇到他是她的福气,只是她的命不好,承受不了他的福气,如果自己死了,他可以好过一点,她也是心甘情愿。
皇后扔了一把剑,像是看着好戏一样,似乎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孩子一般,只是她的棋子,一个若有若无的人。
秦媃看着他的头低着,不知道什么表情,应该是难过吧。
她捡起那把剑,交到李至允的手里,双手捧着他的脸,她清晰地看见,一滴泪划过他的脸庞,落在她的手臂上。
她依旧温柔地笑着,李怀晋不敢看着她的脸,只是逼不得已看着她,正如当初初遇她一样,如同四月的春风,拂过他伤痕累累的心上,让遍地荒山重新浮现生机。
他这辈子遇到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他娶了心上的姑娘。
更开心的是,他心上的姑娘喜欢他。
可是,他这般懦弱的性格,终究是配不上她。
秦媃把剑放在他的手里,抹去他脸上的泪痕,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哭了。
是为了自己啊……
也算是此生无憾了,只是她的运气稍稍差了些,没有和他走的太久。
秦媃让长剑指着自己,想要用力刺进自己的胸膛,那把长剑却被李至允狠狠地推开,他的手上划破了一道口子。
“殿下!”
李至允没有管自己的伤,说道:“母后。”
“求母后开恩。”
求母后…开恩……
皇后看着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微微的烦躁。
“既然下不了手,就让别人替太子解决了吧。”
“尚河,带下去。”
尚河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主子不明白事理,连下人都不懂的提醒了吗?”
“属下遵命。”
李至允拉着秦媃,挡在他的面前,拦住侍卫。
“母后,儿臣只有她一个人了。”
“太子,你还有江山社稷,这个女人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维护?”
“她只是给了母后从未有过的信任和爱,儿臣此生唯她一人,她若死了,儿臣绝不独活。”
皇后倒是没想到太子对秦媃感情至深,“尚河,先把人关在梨苑。”
“是。”
李至允看着她离开,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
“本宫这里有一瓶忘忧丹,只要给她吃下,就会记忆全失。这已经是本宫最大的让步了。”
“儿臣听命。”
李至允看着皇后离开,缓缓站起来,握着手里的瓷瓶,来到了梨苑。
秦媃正在等着他,似乎重新梳了妆,镜中的美人峨眉微蹙、羽睫轻颤、抬起眸子看向镜中的瞬间,露出了一双形如桃花的眼睛。眼中含水,带着几分湿意,垂眸抬眸之间,水光潋滟。
她想离开的时候,不要那么难看。
李至允放下了瓷瓶,“吃了它,你就可以离开了。”
秦媃没有犹豫,打开瓷瓶,吞下一粒丹药。
“你就不问是不是毒药吗?”
“只要是殿下给的,即使是毒药,臣妾也甘之如饴。只希望殿下岁岁平安,不要想念臣妾。”
“初春寒冷,殿下总是穿的单薄。殿下肠胃不好,不要总是批阅奏折至半夜,随便吃些冷食。还有殿下不喜欢热茶……”
李至允闭上眼睛,听着背后秦媃倒地的声音,他的心碎了一地。
“尚河,我记得荆州有秦家的亲戚,把她送过去吧,如果半路她醒了,不要提及我。”
“属下遵命。”
从此之后,你就可以好好生活了,不要日日再为一个不值得人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