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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意便笑,“撕了我?撕啊,看看到底是谁撕谁!”
  见她一副毫无忌惮的模样,顾老太心底微微发沉,面色更黑。
  “顾老太太你也看到了我们这群人,难道不好奇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吗?还是你存心维护你儿子呢?”顾意紧追不舍。
  她身后的人窃窃私语。
  村长叹息,“老太太,好歹让我们先进门再说。”
  顾老太便道,“嘉意啊,好歹我们流着同一条血脉,你是我嫡亲孙女,你为何要这样紧紧相逼,尽管有什么过错,就那么让你容忍不得吗?上次林氏,也硬是让你逼走了。”
  顾意抿着嘴不说话。
  以前还看不出,现在真觉得这顾老太越发无耻了,可能这才是她的本性。
  王语兰很看不得顾老太污蔑顾意,当即站出来,“老太太搞清楚,到底是谁把林氏送走卖掉的,过去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们先向我们动手,林氏被卖,不过是报应,外加你的狠心绝情罢了,别把什么罪名都扣到意儿身上。”
  “另外,您老人家,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忘记了当初和我们断绝关系的人到底是谁啊,现在来让我们顾念曾经的血缘亲情了?”
  “您要我们顾念血缘,可曾自己顾念过,可曾让顾老三顾念过?他要是顾念,怎么会偷偷摸摸闯进我家,把我儿子伤成这样?他是想要我家二郎的命,任何想要杀我儿女的人,我不管他是谁,哪怕是您,我也会跟他拼命。”
  顾老太不知道顾老三干的什么好事,闻言心里也是一惊。
  但看他们的面色,二郎应该没什么问题。
  便看着话语间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王氏,面色更黑,难看得很,“王氏,你是如何变得这样口舌刁钻,寸步不饶的?”
  众人心里呵呵,死老太婆关注点竟然在这里,而不是二郎被顾老三伤害了。
  这得是个多绝情冷心的老太婆。
  “这都是您逼我的呀,我落到如此地步,总不能全靠儿女保护,我不厉害,怎么活下去。”
  顾意和弟弟妹妹都颇为惊奇地看向王语兰。
  包括村长和村民们,印象中的王语兰是温温柔柔没有脾气的慈母,美丽动人却软弱,可现在也带着刺了,把靠近她的人扎得遍体鳞伤。
  “顾老太太,我们今日也不是来找你的,放我们进去,或者把顾老三喊出来!”村长也不想搭理这老太太的缓兵之计了。
  “王氏,你别逼我,真把我逼急了,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顾老太明白这事儿无法善了,立刻威胁。
  顾意冷冷道,“你去吊吧,马上就去,你不去,我立刻弄死你唯一的儿子!”
  顾老太先是震惊,紧接着气炸了。
  “你这不孝的小贱人!老身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让你做孙女!”
  “让顾老三出来!”
  双方僵持了片刻。
  终究还是顾老太先出声。
  “徐氏,去把老三喊出来!”
  徐氏面色有些难看的点头,转头回了房间。
  顾老太让出位置,放他们进来,“你们就那么确定,二郎是被我家老三伤的吗?可有证据?”
  还在房间里徘徊,急得像是热锅上蚂蚁的顾老三当即冷静了些。
  没错,他们肯定没证据,他是蒙着面去的,谁能认出他。只要他镇定一点,不自己露怯,就肯定定不了他的罪。
  顾老三背脊当即挺起来,走出去。
  “找我什么事?”
  村长道,“前日顾家小二郎遭到贼人伤害,你知道这件事吗?”
  顾老三露出十分意外的神色,“二郎受伤了啊,我不知道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意暗自冷笑,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顾老三别装了,有人亲眼看见你往我家去,也看见你从我家离开!”
  “胡说八道!你做什么污蔑我!”
  村长示意了一下那三个目击证人,他们都是住在附近的村民,那么一对峙,顾老三便无处显形了。
  村长对顾老三嘴那么硬十分恼怒,“那么请问,你那日往海边去做什么?赶海吗?又为什么,那么多赶海的村民都没在海边看见你?时间上也对的如此好,你明明就是闯入顾家伤害二郎的凶手!”
  顾老三面色已经惨白了。
  同样惨白的还有顾老太,她真没想到啊,先是出了林氏这事,她都已经警告了他们,不要再去招惹那家人,这才过了多久,要惹出那么大的麻烦!
  又是一个吃官司的麻烦!
  “你去我家想找什么?想偷什么?或者,想杀谁?”
  徐氏面色大惊,“嘉意丫头啊,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三叔一向老实,又不像大伯,战场杀伐,他可连一只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杀人!一定是误会!”
  顾老三突然狂吼了一声,“还不全都怪你们!你们这群黑心鬼,一下吞了我五十两银子,吸血鬼,一抓住把柄,不停地向我家要银子,我气不过,把银子拿回来,怎么了!?”
  顾老太一共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死在战场上,二儿子病死在流放路上,只剩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三儿子。
  这三儿子被兄长庇佑,也只需要每天讨好老娘就行了,软弱无能,干不成大事,也干不成恶事,被这么一逼问,当即就破防了。
  顾意看他发起疯来,眸色深了深。
  “那二郎是撞见你偷东西,于是你便对他下了狠手!?”
  顾老三更激动,“胡说八道!我没有!明明是他自己做的,他自己害他自己,蠢货,我可没有持刀伤人,那刀是我的,他非要自己撞上来,不停打我,想赶我走,还想恐吓我,但我根本没想用他伤人!”
  众人心中震惊。
  整个院子一片安静。
  顾老太撑了撑拐杖,“你们也听见了,根本就不是老三伤得人,他是想偷东西,可并没有偷到,偷盗未遂而已,你们还想如何?”
  顾意面色阴了阴,冷笑,“老太太年纪大了可真是天真,我家二郎是傻子吗,自己杀自己,你以为你儿子还有任何诚信可言?!”
  一句话,又将气氛拉到顶端。
  顾老三面色涨红,眼眸凶得像是要当场杀人。
  顾老太脸色也很难看,徐氏就不用说了,一个想着明哲保身的女人,可要是她男人都没了,她一个人还能怎么保。
  从客观角度来说,大房这家人倒确实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那种,不能和他们硬对硬,不然结局怕是不会太好。
  突然。
  顾嘉惠终于忍不住了,从闺房里走出来,眼眶发红,看向众人。
  “大伯母,大姐姐。”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也不知该怎么弥补你们,我爹他做出了那么伤害你们的事情。”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仿佛受委屈的人是她。
  围观的村民们忍不住同情她,就连王语兰都想,顾老三作孽,害得亲女儿如此难堪难过,真是可怜极了。
  顾意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她不出声,这边的更没有人给她楼梯下了。
  顾嘉惠便咬了咬牙,更加委屈了。
  她的大姐姐,不是日日赶海打渔吗,为什么那张脸没有变黑,甚至比她日日捂在屋子里的脸还白。
  她真是永远也比不过顾嘉意吗?
  徐氏便强笑道,“嘉意,大嫂,事情到如此地步,得把他解决了,咱们不如商量出一个章程来。”
  “老三是犯了错,你们想让他如何?赔银子?”
  王语兰下意识皱了皱眉。
  顾意又笑,“三婶果然是个聪明人,在我们面前,当赖皮发疯是不行的,”
  徐氏以为她猜对了,便笑了笑,老太太藏着的银票不少,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算大事,别耽误她儿子读书就行。
  “不过,你以为银子能换二郎可就大错特错了,二郎受了伤,差点变成傻子,惨得不行,可不是银子能够弥补的。”
  徐氏面色一变。
  顾老太和顾老三气的呼吸急促,“你想如何?”
  顾老三发狂,“我都说了,我没有伤他!顾嘉意,你这小贱人,赶紧滚出我家!”
  村长皱了皱眉,“顾小大夫,你想如何?”
  “很简单,二郎受了什么伤,他也得受什么伤!一报还一报,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众人面色大变,尤其是顾老太和顾老三。
  “顾嘉意,你的心肠也太狠毒了!”顾老太控诉。
  “那就看顾老太是想这件事闹到官府,闹得天下皆知,还是乖乖让我把他两只手卸下来!”
  听到这里,顾老太的面色迟疑了,写两只手算不得什么,养养还能好,可他们家还得要名声。
  就这么迟疑间,顾意喊了大郎,
  “大郎,你去!”
  当然还有村长。
  村长有些迟疑,心里想着这小大夫心肠未免有些狠辣,竟然眼也不眨的就要断了顾老三两只手。
  “村长,麻烦你借我两个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适应了两个村民去将顾老三按住。
  顾老三往后退,“娘,你救我!”
  顾老太忍痛地将头转到一边,不忍心看下去。
  王语兰连忙将嘉月搂进怀里,紧紧捂着她的眼睛和耳朵,自己却漠然地看着顾老三接受惩罚。
  大郎遗传了他爹的杀伐果断,眼也不眨,下手果断地用棍子敲断了他两只手。
  “啊啊啊啊!”
  顾老三嘴里发出一阵阵惨叫,紧接着躺倒在地上。
  徐氏连忙去扶他,想要把他扶起来,却被他一把推开。
  “疼死我了,娘啊,疼死我了。”
  顾老三两只手不正常地弯曲着,痛得在地上打滚。
  “满意了吗?你们现在满意了么?”顾老太浑浊的眼睛红着,眸子里似乎藏着憎恨。
  满意?她永远都不会满意。二郎手臂划了一刀不痛吗?二郎额头的伤不痛吗?脑袋上可比手臂严重得多,小惩大戒罢了。
  顾意几人面无表情,“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了,不要再来找事情,顾老太也警告警告他们吧,不然,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真是一屋子极品。
  ……
  走在路上,顾意向村长道谢,并邀请村长去她家吃饭。
  “二郎这件事,真是多谢村长你们了,不仅帮我查出真相,还陪着我们来老顾家讨回公道,不然,二郎真的就白被伤得那么严重了。”
  村长被那么一通话一洗脑,心里的不舒服立刻就散了。
  “我和我娘打算着,等攒够了钱,就要买个房子搬到县里去,也能离那家人远远的!免得闹出诸多笑话,也连累了村里。”
  这话一出,弟弟妹妹暗自兴奋。
  村长大惊,“你们怎么就有搬走的打算了?仅仅是因为他们?”
  他刚刚才找到的十里八村唯二的大夫,怎么就要离开了。
  顾意连忙道,“并不是当即要搬,至少先得挣到那么多钱,不然,也搬不走啊,暂时还是住村里,且人往高处流,谁不想往县城里搬呀。”
  她可害怕村长因为老顾家作妖嫌弃他们事多,那就以退为进,表达态度喽。
  村长的面色缓了些,也是,县里买房那可是大事,小房子都得两三百两,好一些的房子更得四五百,五六百两都有。
  哪里是一时半刻能买得起的,恐怕三五年之内都攒不到那么多钱。
  几人一面聊,各自回了家,约定好明日中午来顾意家吃午饭。
  顾意的厨艺真不是随便哪个妇人能比的,村长想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简单的食材,真是从未吃过的美味呀,便对明日的饭期待了起来。
  等村长离开,只剩了一家四人,还有个只知道傻乐呵的小豆丁。
  大郎说,“刚刚顾老三说,二郎不是他伤得,他不像撒谎,倒像是被冤枉的。”
  三人都沉默几秒。
  王语兰道,“二郎这几日是有些不对劲,似乎在瞒着我什么。”
  “回去问他吧。”
  四人回到小石屋,来到门口,便听见二郎呕吐的声音。
  顾意连忙进去,拿了个毛巾给他。
  “恶心?头晕?”
  二郎无力地点点头,“好难受。”
  “难受还干这种事?”大郎冷眼旁观。
  二郎身子一僵,又忍不住干呕,却吐不出东西来。
  王语兰坐在床边,将他搂住,柔声道,“二郎,我是你娘,你心里有什么事跟娘说啊,娘不会笑话你的,还有你的哥哥姐姐,谁会笑话你,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亲人。”
  二郎紧紧抿着嘴,黑白分明的眸子茫然了一会儿。
  然后张了张嘴,“顾老三来家里偷偷摸摸,我想让他滚,把他赶走,他不肯走,还把我推倒在地上,我就生气了,我很讨厌他,很讨厌顾家那些人,我恨不得他们去死,恨不得跟他们同归于尽!”
  “他们害得我们那么惨,那么自私自利,只顾自己,若有机会,我一定要跟他们同归于尽,好让他们再也不能有机会恶心我!我杀不了他,我就杀我自己,他肯定也得死!”
  顾二郎白净小脸上的恨意清明,彻骨,叫顾意都忍不住心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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