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想的美!”
叶霓棠大胖手拍拍姚敏之胸口。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到那张契书。
手一晃,塞进了自己怀里面,“那六千两银票,少一个子,我们公堂上见。”
“叶霓棠,你不要过分!”
姚敏之眸底燃着熊熊烈火。
咬牙切齿道,“你知道的,我没有钱,就是告到皇帝那儿,我也没钱给你。”
“想耍无赖啊,我奉陪到底,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丢了秀才功名和崔小姐的又不是我。”
叶霓棠的脸若磨盘,一双丹凤眼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
可那缝里透出来的气势和狠劲,让姚敏之莫名的心慌。
他竟不知,叶憨子还有这么凶悍的一面。
他妥协说:“我只有一百两,剩下的钱,等我有了再给你。”
“今天你先拿三千两给我,剩下的,你写个欠据,一个月内还完,我们两清,否则,我会和你鱼死网破,”
叶霓棠眼里噙着冰霜,
“友情提示,你家的马车房子书童和婆子,都可以卖了还我钱。”
“你,等着!”
姚敏之杀意掩饰不住,瞪了叶霓棠片刻,沉着脸转身进了大门,平氏急匆匆的跟着往家跑。
叶霓棠一把薅住她头发,“等你儿子拿了钱来,你再走。”
“疼疼疼,死丫头,你快放手!”
平氏双手举起,想把自己的头发从叶霓棠手中解救出来。
可挣扎半天,越扭越痛,也没有扯回自己的头发。
她掩住眸中恨意,可怜兮兮的说:“棠儿,我是最疼你的平婶儿啊,你快放开婶儿。”
“我爹娘养了你们母子十五年,如今我们三姐弟住在草棚子里吃野菜,你从没有去看过一眼,你管这叫疼爱?”
叶霓棠手中的力道加重,痛的平氏呜呜哭出声来。
旁边婆子想帮忙,被叶霓棠一瞪,“这些年,你虽伺候她,可你吃的用的,都是我爹娘挣来的,你的账,我们稍后再算。”
她这话一出,那婆子偃旗息鼓了。
姚敏之站在院子里,听着外面动静,一身怒气。
几经隐忍,他喊来书童吩咐几句,才进了书房。
直到平氏嚎啕大哭,他复又出来。
他拿了五百两银票,和一张欠据,上面写着一年之内还清余款,没有手印。
叶霓棠拿过那五百两银票,冷嗤一声,
“姚敏之,你要不想我带着弟妹孩子来你家住着,最好乖乖的照我说的做,还有,别想拿着无效的欠据,糊弄我。”
见姚敏之没有反应,她抓着平氏的头发,狠狠的一扯。
疼的平氏哀嚎震天。
吃瓜群众也跟着着急起来,有劝姚敏之拿钱救母的,也有说让叶霓棠宽限些时日。
毕竟姚秀才一介书生,哪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
叶霓棠丝毫没有放开平氏,还一脚给她踢跪下了。
叶家出事后,就断了姚敏之的生活费用,可这一年里,他依旧过得潇洒优渥。
他肯定有钱,或是来钱的路子,不过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没逼着他拿来所有的钱,就是为了留一个找他麻烦的理由。
姚敏之盯着跪地哭求他救命的母亲,目眦欲裂,转身回了院子。
很快又拿出一千五百两银票,和一张新欠据。
“信不信由你,我真的只有这么多了,那剩下的四千两,我分四个月还你。”
该死的叶憨子,若不是我和崔小姐的订婚宴在即,我绝不会给你一文钱。
叶霓棠不怕他说假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接过银票欠据,这张欠据写的还算规范,签了字,也按了红手印。
她推了平氏一把,“去把笔墨纸砚和红泥拿出来,让你儿子重新给我写一份。”
她怕姚敏之在字迹上糊弄她,外面这么多人看着他写,就算他作假了,还有人证。
平氏连滚带爬的跑进院子,死肥猪,等她儿子考中状元,一定让她好看。
很快她带着婆子,拿出纸笔。
叶霓棠挑起眉梢,对姚敏之道:
“写:我姚敏之在叶家兴家吃住十五年,共花了六千两银票,
今日还了两千两,剩下的四千两,在今年七月前还清,
若我做不到,五雷轰顶,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姚敏之闻言,脸阴沉的能滴出墨。
瞟了看客们一眼,不得不按着叶霓棠的要求,重新写了一份。
他的大名,日期,红手印,一个不落。
叶霓棠把两张欠据让吃瓜群众们,相互传看一遍后,收进怀里。
最后用逼人的冷目看着姚敏之。
“姚敏之,下个月初一,我会来讨债,你别想躲着,我找不到人,就去崔家要。
顺便去县学找你们院长帮我写状纸,去县衙告你。”
她语调里全是威胁,还带着挑衅的找补一句,“听说新知县很贤明对吧?”
听到新知县,姚敏之眸底黑云翻滚。
心中的杀意仿佛要凝成实质的利剑。
叶霓棠无视他阴翳的脸,拿着两千两银票,转身离去。
姚敏之,今天先放过你,你欠原主的命,改日再找你讨。
她还没有走出姚敏之的视线,又被一群人围住了。
“叶憨子还钱,快还我们的钱。”
“叶姑娘,我们的账,你们兄妹已经拖欠一年多了,今个你有钱了,先还我们吧。”
看着一群拿着欠据的人,叶霓棠真想骂娘,这是什么操蛋穿越。
叶家面馆出事前,遇到一个游方道士,说原主这身体是中毒导致。
他有解原主身上毒的药丸,一千两银票一颗,吃十颗药丸,毒就能解了。
叶家父母为了治好原主,便跟朋友邻里借了一万多两银票。
钱刚买了药,原主病没有好,面馆里却吃死了客人。
叶家父母代替女儿流放了。
这些借银票给叶家父母的人,只能找原主和她的弟弟妹妹要。
奈何原主一心想着姚敏之,加上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根本就挣不来钱。
因此,所有的债务,全压在她弟弟妹妹身上。
“不要欺负我姐,让开!”
这时,拥挤的人群被人推开,一个清秀的高个少年,跑到叶霓棠面前,对着要债的人,怒目而视。
“你们的钱,我会还的,不要为难我大姐。”
一个矮胖汉子,指着叶霓棠手中银票,对少年说:“清泓啊,我们没有为难你大姐,
你大姐从姚秀才那里要来了两千两银票,先还给我吧。”
“嗯?”叶清泓先是一懵,而后惊疑的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叶霓棠,还有她手上银票,“大姐,这银票哪来的?”
她喜欢姚敏之入骨,为了能嫁给姚敏之,三番五次的虐打自己的孩子。
还时常偷他卖菜赚的钱送给姚敏之,怎么可能找姚家要钱呢?
随即又发现她包头的布上有乌血,紧张问道:“大姐,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馆。”
“我的头没事。”叶霓棠摸摸头,已经不出血了。
接着把那三张字据递给叶清泓,“他姚敏之想悔婚攀高枝,那吃我爹娘的,就得给我吐出来。”
她音调里带着一股子狠劲,让讨债那些人中,曾经和叶家父母交好的几人,暗暗点头。
叶家兴夫妻俩不在了,叶家长女不立起来,光叶清泓这个独子,什么时候能还清他们的账?
“这怎么可能?姚家根本就没有给我爹一千两银票。”
叶清泓望着姚敏之那个一千两银票的契书,气的眼睛发红。
叶霓棠拿过那三张字据,“他的事以后再说,你那账本可带在身边?”
自从父母离开,叶家唯一的男丁,十三岁的叶清泓,把叶家所有账,记在一个本子上,天天带在身边。
告诫自己要努力挣钱,早点还完这些债。
“带了。”
叶清泓拿出账本,看着那两千两银票,心中的压力,减轻不少。
叶霓棠接过账本,仔细的看了一遍,一共欠了十八个人的账,最多的有三千两。
最少的有三十多两,一共一万三千多两银票。
现在围着她的有七人,该怎么还了?
她想了想,最公平的,就是还给每人的,都是相等份额。
她在大脑里,快速换算着一人该给多少。
“各位,你们曾经愿意慷慨解囊,说明你们都是我爹娘的真朋友,
我家虽遭了大难,可这钱,我肯定不会赖掉,
只是眼下,我们三姐弟确实困难,这两千两银票,我只能一人还给你们一点,
下个月初,我从姚敏之那要到钱后,再还给你们一些,
总之,我叶霓棠保证,一年之内,这钱,我绝对还清。”
如今,她占了这具她十分不满意的身体,可已成定局。
原主该担的责任,她会帮她扛起。
听着她掷地有声的话,债主们心里稍安。
他们也不在乎她能不能做到,只要别耍无赖不还就行了。
“那快给钱吧!”有人道。
“你们别急,先听我说,”叶霓棠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我们欠了王掌柜一千二百两,我就先还他三百两,欠吴掌柜三十六两,我还他九两……”
她侃侃而谈,虽然给每个人的钱不一样,却让每个人心里都舒坦。
二千两银票,拿去钱庄兑换一部分小额银票后,姐弟两人,还了账本子上十五个人的债。
另外三人,一个是原主二叔叶家旺,二个是村里的地主何继财。
这两个人的账,她还需查一查。
第三人,是叶家的大恩人,林长河。
这个人,她们不止要还他的钱,还要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