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人过来,年宝便立即跟许长颐禀报了此事,只见他静默了片刻,随即开口道 :“那柳娘如何了?”
年宝回道:“如今还在狱里关着,不过已经与狱里的人打好招呼,自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敢怠慢分毫。”
毕竟柳娘可是春兰的养母,若是受到了怠慢,只怕她就更难依从主子回京,年宝虽口中不说,可心里却像明镜一样,他知道许长颐对春兰有些特殊,自然也不敢慢待她,若是一个搞不好,她哪天想通了,到时候得了宠,再想起他的不是可就不妙了。
春兰足足等了五日,依旧没有等来许长颐的身影,于是她不由的在心里思量道:看来他如今是铁了心不想放自己走了。
从天明坐到天暗,直待房门被推开,伺候的人端着晚膳走了进来,她们把晚膳一道道的摆在桌子上,然后对着仍旧坐在那里不语的春兰开口道:“姑娘,用膳了?”
春兰头也不回的道:“我不饿,端下去。”
这样的话一出口,丫鬟便顿时觉得为难了起来,她中午就没有吃多少东西,若是晚上再不吃,身体不一定能受的住,况且头上的伤虽已经结痂脱落,但还留有淡淡的粉色印记,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此前年大人特意嘱咐过她们,一定不能让她头上留下疤痕,可她们送过来的药她俱都不涂,若是时间长了,只怕真的会影响疤痕恢复。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突然见春兰转头看了过来:“怎么还不出去?”
丫鬟虽想出言劝慰,但又怕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得罪了她,只得颇为难堪的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守着的嬷嬷见她出来,不由的开口问道:“姑娘吃了吗?”
丫鬟摇了摇头,咬唇道:“姑娘执意不吃,奴婢也没办法,要不要给大人送信过去?”
这嬷嬷犹豫了片刻,随即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在她们手底下照料的人,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与主子也不好交代,只能先行禀报,让主子来定夺。
夜半,春兰躺在床榻上,只闭着眼睛酝酿睡意,可腹中空空如也,又怎么能睡得着,她起身坐起,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喝下才又重新回到了榻上。
晚间外面一片漆黑,又没点蜡烛,春兰只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院中也静悄悄的,并不见任何人影,映射着月光她站了许久,这才又爬回了榻上。
并不是她不知道此时是个机会,但未免太过去冒险,况且如今柳娘还在他们手上,即便能逃出去,也还是会回来,何必多此一举。
不知道闭目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脚步声慢慢的传进耳中,她这才不由的握紧了被子下的簪子。
虽想着应当不会闯入什么穷凶极恶的贼人,可她还是不由的有些害怕起来,会是谁?大晚上的进来这里?难不成是想杀自己不成?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突然听到脚步声停了下来,本应该松一口气,可她却心都跟着提了上来,因为她已经觉察到,隔着一层锦帐,这人正好停在了床榻前?
她的心砰砰直跳,但就是不敢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就在纠结间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莫要再装,我知晓你没睡着。”
春兰猛的睁开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锦帐外的影子,只见他一掀锦帐,露出了一张黑沉的脸。
如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应当在知府府中待着吗?
半晌之后春兰也坐起身来冷声道:“难不成大爷有夜探女子房间的习惯?若春兰没记错,春兰早已经与您说将明白,春兰是不会跟你回京城的。”
“你可想好了?”许长颐缓声道:“左右你在这杭州城里也并无至亲好友,只有柳娘一个亲人而已,若是跟爷回了京城,爷自然可以给你安排个好去处,你若是不想回相府,我也可以给你寻个住处,难道你怕以爷的能力,保不了你不成?”
“不,”春兰直接道,“我知晓大爷或许是真的心疼奴婢,只不过是奴婢不识抬举,受不得这等恩惠,奴婢只是个普通女子,一辈子也从未有过大富大贵的想法,唯一的期望,便是平安的活着,大爷或许现在因为一时兴起,所以愿意善待奴婢,可他日若是爷对奴婢失了兴趣了呢?岂不是不知晓今日之语,是否还作数?就算大爷是个守诺之人,可春兰也不能忍受这般的生活,春兰虽出身卑微,可对于自己未来夫君也不是随意将就之人,我只求他能一心一意待我,我也能一心一意待他便好,可大爷的身份注定大爷这一生不会只有我一个女人,我却也不肯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我希望大爷您能高抬贵手,放了奴婢一马,这真的是奴婢肺腑之言了。”
许长颐听了她这番话,又看了看她脸上坚毅的神色,只默了片刻道:“春兰,一生一世一双人,着实世间难寻,你若是这般执迷不悟,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春兰脸上讽刺一笑:“既然大爷做不到,那便放奴婢一马,世间有没有这样的男子,春兰遇不遇得到,都会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当真不能改变心意?”许长颐沉声问道,他实在难以理解她的固执,毕竟这世上的男子大都是三妻四妾,只爱一人的男子简直犹如凤毛麟角,况且只让人娶她一人,当真不觉得这样的要求太过于霸道了吗?
两人黑暗中对峙,却没有一人愿意退步,春兰半晌后又道:“若是大爷愿意放了春兰,春兰必会为您日日焚香祈福。”
许长颐咬牙道:“你以为爷是信奉那些的人?我要的,必会自己想方设法的弄到手,况且替爷祈福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春兰笑了笑,是了,听说他如今有七八房妾室,想必哪个都能整日为他祈福,何须自己多此一举。
她静默了下来,一言不发的望着他,或许知晓就算见了他也不能改变什么,可是如今真的如此,心底却还是不由的掠上了一丝失望。
她躺回在了榻上,只闭上眼道:“既然大爷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放奴婢走,那便请回吧。”
这算是下了逐客令了,但许长颐的身影仍是一动不动。
看着黑暗中她纤弱的身形,许长颐心里不由的感慨她当真是个硬骨头。但他偏偏就要啃下这块硬骨头,或许是源于男子天生的征服欲,或是心底涌起的那一抹不甘心,反正究其根本就是,他不愿意就此放了她,把她拱手让给其他男人。
春兰本以为他会就此离开,却不曾想竟是自己料错了,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还是没有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难不成是已经走了?自己没有注意到,她不由的睁开眼睛看过去,却撞进了他越发黑沉的眸子里。
黑暗中他的眼睛就像一头凶狠的狼一般死死的盯着她,让她不由的心生寒意,酝酿了半晌她才开口道:“大人怎么还不离开?”
许长颐听了这话,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还走近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他弯腰脱下脚上的靴子道:“如今天色甚晚,本官便不走了。”
眼见他一寸寸逼近,春兰惊的立即便要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只不过还没等她坐起身,便见许长颐眼疾手快的便大掌一挥按在了她的脊背上,虽看似轻轻的一按制住了她的动作,但春兰却是感觉到那股力量却是大的吓人,显然是暗自使了力,打定主意不让自己坐起身来。
她心中暗恨他欺人太甚,可却又知晓两人的武力悬殊,只得忍了心中的厌恶,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可许长颐显然没有就此止住动作,毕竟他身子已经旷了有段时间,刚才本只想吓一吓她,可如今上了床榻之后,闻见身边幽幽香气飘来,又在脑海中想着她纤弱的腰身,不免就有些心猿意马。
春兰正堪堪睡着,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她心中一惊,霎时便回过了神来,心中怒意升起,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人粗暴的覆住了双唇。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春兰耳畔,只烫的春兰不住挣扎想要推开他,可到底是女子,反抗的力气再大,也被许长颐轻而易举的便制住了。
许长颐如今正在兴头上,早已经失了理智,只不顾她挣扎开始撕扯起她的衣衫……
一番折腾下来,春兰只无力的躺在榻上暗自流着泪。
她早已经不知流了多少眼泪,一双眸子已经肿的像个核桃,虽面上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心里却是恨得身心剧痛。
没想到许长颐竟会如此无耻,不顾她挣扎再次强迫了她,这样的男人,春兰恶狠狠的想,她就算孤独终老也不愿意跟了他,她觉得恶心。
迎着她愤怒的眸子,许长颐显然就平静多了,他扣着领口的扣子,含笑道:“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爷,爷便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春兰哪里会怕这等威胁,实话实说,如今她觉得自己竟是连死也不怕了,她只道:“被你碰我只觉得恶心。”
许长颐眼神一凌,随后扯唇笑道:“看来刚才的教训还是轻了些,让你竟然还敢出此妄言,待今晚爷就好好教教你,怎么来伺候男人,免得以后爷玩腻了你,你跟了别人会被嫌弃。”
春兰听他说了这样的话,只气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如今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恶心。
面前的这人,既恶心又无耻,无耻程度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若是在现代,妥妥的就是个qj犯。
她忍不住的扒住床沿想要呕吐,却被许长颐适时的掐住了下巴:“你若是敢吐出来,今日爷便让那柳娘的皮制成灯笼挂在这房中。”
察觉到她瞬间僵硬的身子,他用手拍了拍她的脸道:“如今我的耐心已经用尽,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招。”
春兰面色苍白,显然是忍吐忍得很难受,但幸亏昨日也并未吃什么东西,所以只是干呕,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出来。
许长颐见她这般难受,一双眼睛都已经渗出了泪,于是便用手平缓的给她擦去脸上的泪,面色有些缓和的道:“何必如此固执,若早些时候便妥协何必要受这些苦楚,你向来是个聪明的,什么样的买卖划算,什么样的不划算还能不知晓?爷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气,若是你听话些,待往日爷就算厌倦了你,也必给你寻个好归宿。”
这算是他能做出的最大承诺了,要知晓,平常的侍妾若是被他厌弃,也就只有被困到死的命,他这个承诺,算是给了她一个稳定的后半生。
春兰却仍旧不为所动,她很想告诉许长颐,他不必用这样施舍的语气跟她说话,因为若不是他,她压根就不用遭受这些,命运是多么的喜欢捉弄人,她从自己熟悉的世界来到了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好不容易接受了这里的一切,却又掉入这样的陷阱之中,当真可笑可悲至极。
许长颐见她仍旧不为所动,心里不禁也生出一股郁气,俗话说女子一向吃软不吃硬,可这春兰,竟是软硬都不吃,不管他厉声呵问,亦或是温言软语,她都没有任何服软的神态,看似柔弱无比,其实就像是软钉子一般,钉的太深怕折,钉的太浅又怕掉,当真是让他心中不觉伤神。
待他悻悻的拉开门出去,伺候的人这才端了水走了进去,昨日夜半,她们便发现主子身边的年大人竟在院中站着,一时还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可再三确定下,竟真的是他,此番不用多说,她们也便知道自己主子必定在屋里了,只俱都一副木然的样子在外面站着,听了好半夜屋中的动静。
待许长颐一出来,她们便早已经低下了头不敢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