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程谨言跟外室有孩子的那天,她终于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是快穿者。
陈谨言是她的攻略对象。
她的攻略早就成功了,可为了程谨言留在了这个古代世界。
如今他辜负了她⋯⋯
在这个三妻四妾的世界,他允诺她,倾心相付,一生只爱她一人。
她是真的信了。
可系统说的没错,他们跨不过时代的池沟⋯
……
“青宝。”
“我想看看程谨言现在对我的爱意值。”
【好。】
话落抬眸,程谨言的头顶上出现两个数值。
爱意值的纯度一百,浓度一百,跟以前一样。
柳桑愿瞬间松了口气。
可此时,他的头顶又出现两个橙色的数值。
柳桑愿怔了片刻,问青宝:“那个橙色的是什么?”
【程谨言对槐娘子的爱意值。】
柳桑愿怔了一瞬,眼底满是晦涩。
青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与他认识十年,那女人才不过一年。】
【早和你说过,你们跨不过时代的鸿沟。】
柳桑愿微闭双眸,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可她的心却翻江倒海。
可青宝却继续刺激她:“自欺欺人的幸福,你还要继续多久?”
柳桑愿还未反驳,青宝就将程谨言与槐娘子的过往一幕幕播放在她脑海中
两人相遇是在长宁街。
车旁。
槐娘子泪眼婆娑地跪在程谨言的马
“求公子怜惜,求公子救我一命”
程谨言明明一眼洞穿她另有图谋。
却还是动了怜悯之心。
“问清始末,好生安置。”
留下这八字后,他便将槐娘子丢给了侍卫照看。
可突然某天侍卫来报,槐娘子自缢未遂。
他匆匆赶去,槐娘子涕泗横流:“
父兄将我卖入青楼,我虽跑了出来,却再难嫁人。”
他不忍她了却残生。
夺过她自缢的白刃,与她大醉了一场。
也就是这一夜。
两月后槐娘子挺着孕肚找到他。
柳桑愿求子多年,一直未有。
那一日,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一步一跪,向菩萨发愿给自己一个孩子。
柳桑愿看着那个一直说不要子嗣的程谨言红了眼眶。
他又惊又喜,握着槐娘子的手。
“你且安心养胎,为本王生下这个孩子,若得一子,我便将你纳入府中“
原来他一直说不要子嗣,是假的。
青宝又播放另一段画面。
画面里她路过青楼,见到一女子被老鸨强行拖拽。
自己给她赎了贱籍,并给了她一笔钱。
原来那是槐娘子。
她亲手救下的女人如今夺走她的一切。
忽然,柳桑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惨然的笑。
是啊,他贵为王爷,怎能没有王嗣
她曾许下心愿,愿程谨言子嗣绵延
她做不到的,有人来做了。
她喉咙一哽,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捂住胸口啜泣着。
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双膝瘫软在地,骨节泛白。
她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悲戚而又绝望。
她攥紧手心,歇斯呐喊:“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对我——”
回应她的,只有青宝机械般的声音
它说:【结束吧,痛苦只会越来越深。】
她猩红着眼,捏紧拳头无奈的锤在地上。
“青宝,他明明说过只会爱我一人,他怎么能负我?”
柳桑愿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好似又被挖了出来。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因为我没能为他绵延子嗣?”
青宝的语调没有一丝感情:【我说过,你会付出代价的。】
天空中惊雷乍响,雨滴拍打在柳桑愿那张苍白绝望的脸上。
她本就是蝼蚁,怎能妄想改变这个时代。
想继续了。
她无力地倒了下去,她好累啊,不
“青宝,你说得对。”
“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本就该妻妾成群,而我本就该择一人以白头。”
良久,她才抬起头看着早已黑寂的天空。
“青宝,我累了,我想回家。”青宝默了一瞬。
【你确定结束吗?你一旦抽离这个位面,你爱的程谨言也会随之消失。】
这一次柳桑愿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她说:“我确定。”
离开前,她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写和离书,誓死不入皇家玉碟。
第二件,留下一封遗书,痛尺程谨言变心,并揭露槐娘子所做所为。
第三件,烧掉所有自己的物品。
火光燃起,那些物件最终都成了一滩灰烬。
“程谨言,所有属于我们的回忆一丝一毫,我都不会留给你!”
她亲手葬送了他们的过往。
澄澄火焰映照着她布满泪痕的脸,她双眼猩红似血,攥着拳看向皎皎月轮
“程谨言,日月为证,惟愿你我——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回象絕后:她对系绕说:“青宝,带我回家吧。”
青宝提醒了一句。
【灵魂和肉体剥离会很痛,你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柳桑愿感觉灵魂与肉体逐渐分离,头痛欲裂。
她死死咬住嘴唇,忍不住用头去砸地。
“啊——”
一声惊呼,她只觉浑身一轻。
黑洞,撕裂了天花板,她看到自己的灵魂正在缓缓上升⋯
……
元始三十八年,京都郊外医馆。
“娘子,放松些,越紧张越痛……”
罗纱碧帐内,柳映瑜的脸上已是密汗涔涔。
她攥紧了身下的褥子,柳眉微皱,两腿分得更开了些。
“我要放进去了。”
女医从火上拿起炙烤过的银针,准备入穴。
柳映瑜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忍住浑身的颤,准备迎接万蚁噬心的痛。
她一定要为程南祯生下一个健全的孩儿,哪怕再扎一千次银针。
山脚下,一阵马蹄踏踏,只见北康王程南祯红衣纵马,直奔医馆而来。
程南祯一把扯住缰绳,跨下马背,云步翩翩上了台阶。
他“砰”地一声破开闩紧的房门。
“映瑜,我不要子嗣了,我们回府!”
屋内,女医,婢女跪了一地,不敢抬首。
此时的程南祯满眼猩红,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他那额间鬓发散乱,紧张的模样直叫柳映瑜心紧。
柳映瑜紧了紧抓在他腕上的手,声音虚弱至极:“王爷不可说傻话,你是王爷,怎能不留子嗣?”
为给程南祯诞下王嗣,柳映瑜已无计可施,只能剑走偏锋寻求偏方。
纵然赌上了半条性命,但她亦所怨。
原因无它,程南祯值得。
他贵为割据一方的北康王,却连一侧妃,侍妾甚至通房都未曾纳。
十年间,只守着她一人。
男人近乎执拗而又纯粹的爱,让柳映瑜都快忘记自己是个快穿者。
在确定程南祯对她的爱意值浓度和纯度达到满值时,攻略任务达成。
在最后抽身的那一刻,柳映瑜却选择留在这个世界。
系统青宝苦言规劝却敌不过一句:“他真心待我,我不能负他。”
最终青宝只留下一句:“你既愿种下恶果,自当由你亲尝。”
柳映瑜知道,难以生育,是青宝给她的第一个惩罚。
前路迢迢,行此且难。
若日后自己再有不测,能为他留下一个子嗣,也能陪他岁岁年年。
可此刻,程南祯却执拗地要将她抱下山:“映瑜,若要你以命换这子嗣,本王宁愿不要。”
柳映瑜忍住腹间传来的剧烈痛,苍白的扯出一丝笑。
她孱弱的语气里满是坚定:“王爷,请允臣妾受完最后十针,臣妾方能无悔,若还无子嗣,那便是天意。”
程南祯知道柳映瑜的性子,只能将她放下身来,眼眶竟是红了。
柳映瑜跟着鼻酸,却故作轻松:“王爷,臣妾无妨,你且在门外等我等我。”
见她执拗,程南祯强忍猩红的眼,转身合上房门。
医馆门外,程南祯扯下翡翠玉牌递给身旁侍卫:“速去宫中将父皇御用的赵太医请来!”
侍卫有些担忧:“王爷,可陛下曾有令不能贸然请赵御医出宫——”
程南祯粗声打断:“若父皇责怪,自有本王担着。”
侍卫接过玉佩,匆匆下山。
主仆对话一字不漏进入柳映瑜耳中,她咬紧牙关:“继续下针吧。”
她不能愧对程南祯的好。
受下最后一针后,柳映瑜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浑身无力地瘫躺在榻。
模糊间她却看见一位肚子微微隆起的骄矜女子从偏房走出。
扶着她的婢女柔声一出,柳映瑜的血液瞬间凝固。
“槐娘子,您肚子里怀的可是北康王的孩子,一定要小心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