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
诊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身形佝偻的老人咳得很厉害，面上透着一股灰白的死气。
在老人从谢璇面前走过的时候，她再一次闻到了淡淡的潮腐味，而这次的味道要比刚才的中年男人身上的清晰得多。
谢璇的目光下意识地跟着老人离开，而敞开的诊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再次高喊，“下一位！快点！”
身后的女人也说：“到你了，快点进去吧。”
谢璇收回目光走进诊室。
“关门。”医生语气有点不耐烦。
谢璇把门关上，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医生打量了谢璇两眼，第一句话问的却是：“你第一次来？”
谢璇点头，“是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这个项目的？”
谢璇也在打量着医生，如果在坐下来之前她还只是怀疑这个项目可能有问题，那么现在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个项目背后有什么阴谋。
谢璇斟酌着回答：“我是看到这里的疗养院招护工，想来应聘试试的，但进来的时候看到这里有义诊活动，最近我的肚子一直不舒服，就想先来看一看……”
她停顿了一下，故作不安地问：“我……以为谁都可以来看的。”
医生的神情放松了一些，“是谁都可以来看。肚子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
谢璇很入戏地露出痛苦的表情，“有时候会突然很疼，像是有人把我的肚子给捅穿了一样。”
这句话她没有骗人，这段时间她的肚子多灾多难，是个被寄生者就爱捅她的肚子，她甚至觉得下次得让后勤部专门在她的防护服腹部加一块钢板才行。
医生“噢”了一声，从旁边的药盒里拿出了一小袋刚才谢璇看到过的蓝色小药片递给了谢璇。
“一天一粒，里面有七颗，如果一周之后不见好转再来这里。”
谢璇拿到之后就立刻打开了包装倒出了一粒，“医生，你这里有水吗？”
医生大概不是第一次见这么急切地想要吃药的病人，熟练地指了指角落里的饮水机，“下面的柜子里有一次性杯子，喝完之后记得把杯子扔进垃圾桶。”
谢璇接水的时候正好背对着医生，她把药片捏开，外面是蓝色的糖衣，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闻起来没什么特殊的味道，甚至尝起来也没什么味道，这个东西根本不像一颗药。
或许是谢璇耽搁的时间太久，医生问：“怎么了？”
谢璇想着外面的人吃了这么多次药都还好好的，她吃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仰头直接把药吞了下去。
她等了几秒钟，系统提供的面板上生命值稳定地维持在100。
意料之中的结果，如果这些药这么容易起作用，这个义诊项目这么明目张胆地发放药片，大概早就被生态局查封了。
谢璇正准备离开，先拿药片去生态局的内部医院找人帮忙化验一下成分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排在她后面的女人说的话。
“要是病情太严重的话，医生好像还会开点别的。”
谢璇紧接着想起来她刚才没有在排在她后面的女人身上闻到奇怪的味道，而身上带着被寄生者特有的潮腐味的两个人都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你吃完药就赶紧……”医生的话戛然而止。
谢璇扶着饮水机突然软倒在了地上，面色苍白，虚弱地说：“医生，我肚子突然……好疼，就是这种……感觉……像是有人把我的肚子……捅穿了一样。”
她为了表演得更加逼真，刚才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现在疼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医生像是被骗到了，站起身走过来，低头看了看谢璇的模样，迟疑了片刻，才指了指旁边的医疗床，“算了，你躺进去，我给你照一照。”
谢璇连忙点头，“谢谢……我真的太疼了。”
她捂着肚子弓着腰，踉踉跄跄地走到旁边的医疗床边，动作缓慢地躺上去。
刚才谢璇也有观察过这张医疗床，和市面上其他的没什么区别，就是一个类似于小型CT机模样的机器，但它启动之后，上面是有一个全封闭的舱盖的。
生态局内部医院里用的也是这种，因此谢璇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医疗床上。
谢璇还记得要维持着疼痛难耐的神情，但在舱盖完全盖上，机器开始运作之后，谢璇却完全顾不上表演了。
一股刺鼻的气味突然充斥了整个医疗舱内，谢璇来不及闭气就吸进了一些，她的意识迅速开始变得昏沉。
在谢璇陷入昏迷之后，系统像是坏掉了一样在短短的半分钟内一连播报了五条消息。
……
【当前检测到孢子浓度40%。】
……
【当前检测到孢子浓度60%。】
直到医疗舱内的浓度上升到了普通人感染的临界值60%才停下。
而在孢子浓度不断上升的时候，医疗仓底部竟然缓缓长出了蓝色的菌丝，覆盖在了谢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
半分钟之后，系统再次尽职尽责地播报，【生命值下降10】
又是半分钟过去，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生命值上升10，陷入异常状态：共生。】
【孢子浓度正在下降，当前检测到孢子浓度为30%。】
孢子浓度再次迅速下降到零之后，医疗仓缓缓打开了。
医生不怎么温柔地推了推谢璇的肩膀，“醒醒，检查做完了，你没什么大问题，现在还痛不痛？”
谢璇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手已经条件反射地用力扣住了医生的手。
“痛！你干嘛！？”
谢璇立刻回过神来，她松开了医生的手，怀疑地问：“为什么我刚才昏迷了？你对我做了什么检查？”
医生没好气地甩甩手，上面已经浮起了几道清晰的指痕，“还能是什么检查？就是普通的拍片。给你上麻醉是我看你太痛了，麻醉剂里有止痛的成分，你别不识好人心行不行？”
他说着从连着机器的成像仪里打开了一张片子指给谢璇看，“自己看看，什么事都没有，我看你就是心理作用。”
谢璇一边下床走过去，一边打开了系统的面板。
在熟悉的一行行数据的最上面，她的名字后面竟然跟了一个陌生的标识【异常状态：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