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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这个回答,苏婧雪像年久失修的木偶,沉寂了很久,才转头看向桌上那杯酒。
清澈的酒液在烛光下,微微荡漾。
像是失了神般,苏婧雪轻声低喃:“仔细算算,帝师奉父皇旨意教养本宫,至今五年了。”
“这些年本宫好像一直在麻烦先生,从衣食起居,到如今婚姻大事……是婧雪不懂事了。”
苏婧雪端起酒杯呈到江墨翎面前,“今日便借这杯薄酒,向先生致谢。”
她声音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掩在宽大袖袍里的另一只手正死死攥着那瓶乌头碱!
江墨翎目光从酒杯上一扫而过,落回苏婧雪身上。
静默间,对视间的心跳声逐渐放大。
直到苏婧雪端着酒杯的手开始发麻,才骤觉一空。
只见江墨翎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杯,仰头喝尽!
苏婧雪眼睫一颤,忍不住提醒:“帝师可知,那酒中被本宫下了毒!”
闻言,江墨翎没有半点意外:“臣知。”
轻飘飘的两个字,直接砸碎了苏婧雪摇摇欲坠的心墙。
她眼眶骤然湿润,颤声质问:“那你为何还要喝?”
江墨翎没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里是过往五年苏婧雪见过无数次的包容,以及笃定。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她拙劣的演技,拙劣的谎言……怕是江墨翎从踏进这凝雪阁的那一刻,就全然知晓!
如他所说:“正是因为苏婧雪对我有情,才不会挡我们的路。”
是啊,她爱他。
所以在明知他要谋逆,要杀父皇时,却仍做不到杀了他!
这一点,江墨翎心知肚明,所以毫无畏惧。
无声的对峙中,江墨翎后退了一步:“公主若没别的事,臣便告退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出了凝雪阁。
江墨翎的离开,仿佛抽走了苏婧雪所有的力气。
她无力的摔坐在地上,手中一直紧攥的药瓶滚落出来。
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夜色深沉。
苏婧雪一个人怔坐了很久,脑海中这些年和江墨翎的回忆帧帧涌上。
她猛地闭上眼,做下了决定。
御书房。
乾元帝见苏婧雪突然过来,有些惊讶:“这么晚,雪儿怎么过来了?”
苏婧雪压下情绪,撒娇道:“自然是想父皇了。”
乾元帝朗声大笑,拉着人在身边坐下:“你身体不好,以后想朕了就让人传个话,朕去见你。”
他话语中尽是关心和爱意,以往听着不觉有什么,如今却轻易叫苏婧雪红了眼。
“父皇……”
苏婧雪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乾元帝一愣,温柔拂过她发髻:“今日怎么这般爱撒娇?可是谁给你委屈受了?跟父皇说,父皇帮你出气!”
苏婧雪紧咬着唇将眼泪逼回眼眶,摇了摇头:“父皇,你能答应儿臣一件事吗?”
乾元帝没有半点犹豫:“除了取消婚事,朕什么都答应你!”
“父皇这些年勤于政务,很久没有出宫走走了,不如趁着刚过年节,去微服私访?”
听着她的话,乾元帝微微蹙眉:“雪儿是在宫里待的闷了?”
“是啊,儿臣马上就要成婚了,自然是出不去的,所以父皇替儿臣出去看看好不好?”
乾元帝有些犹豫,但看着苏婧雪泛红的眼,还是心软答应了下来。
苏婧雪让人收拾东西,连夜送乾元帝出宫。
宫墙之上。
苏婧雪望着那辆即将驶出宫门的马车,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慢慢松了下来。
她不知道江墨翎到底打算怎么做,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把父皇支出去。
如此一来,自己成婚那日他找不到父皇,便也就不能伤害父皇!
想着这些,苏婧雪收回视线,转身便要回宫。
却在这时,震耳欲聋的铠甲碰撞声凭空响起。
倏然,火光大亮——
刹那间,浓重的不安席卷上心头。
苏婧雪慌忙转身,就看到对面宫墙上一袭白衣的江墨翎。
他身旁,数不清的将士手持弓箭,精致对准了乾元帝的马车。
随后,万箭齐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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