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太过惨烈,胆子小的小媳妇甚至都不敢看,躲在自家男人后边,偷瞄着站在人群中,最显眼的男人。
越是这种 的野兽,越信奉强者为王的道理,如果不是畏惧于真正的实力,野猪怎么可能乖乖呆在陆家的猪圈里?小宋知青怎么这么会嫁呢,瞧瞧人家男人多能干,多有本事,什么饥荒年都饿不死。
“都想明白啦?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老支书吧嗒吧嗒抽着黄铜的烟袋锅。
这时,一道酸溜溜的声音飘了出来。
“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就应该互帮互助,陆家小子既然有本事猎到一头野猪,肯定还能再猎到第二头第三头,就不能发扬一下雷锋精神,把这头野猪让给吃不起饭的人家吗?既然野猪这么怕他,到时候配种的时候,就让他去镇着呗。”
“听听!听听!这是当婶子大娘的人说得出口的话吗!”
老支书万万没想到,村里还有这么不要脸皮的人,视线扫过去,对方缩着脖子往人群里藏,但是乱七八糟的头发,还是让他轻易认出了人,村里有名的馋婆娘,奸懒馋滑,这是想浑水摸鱼,煽动大家造反呢!当他死了不成!
“自家吃不上饭怨谁?还不是怨你们自己懒!整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上工的时候偷懒磨洋工,赚的工分还不如半大的小子,整天就知道盯着别人家的钱袋子!
既然这么眼馋,就让你家男人去山里打猎去啊,野猪狗熊山鸡兔子,随便你们抓去!自己没本事,分东西的时候倒是显着你了,凭啥!咋那么美呢!有这看热闹的闲工夫,还不快回家扫扫地,拾掇拾掇,也不看看别人去你家,还有地方下脚不!”
都是一个村里的,家里啥情况,大家伙心里都门清,平时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眼下被老支书当众揭穿,被骂的人臊得脸通红,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敢再发出半句怨言。
就在这时,赤脚医生李儒章挎着个医药箱,一路小跑来了陆家,“病人在哪?”
宋娇娇早早去门口等着了,赶紧把他拉到陆远山面前。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嚎叫。
“伤天理啊,把医生抢走了,这是想让我金孙死啊!一家子鸡鸣狗盗的玩意,晦气星!活该天打雷劈!老天爷啊……”王老太太拍着大腿,又哭又闹。
宋娇娇脑瓜子被她尖利的声音吵得疼,“医生是我们找来给我公爹看病的,我公爹都快喘不上来气了,情况万分紧急,给他看完再给你孙子看也不耽误什么……”
“住嘴!你个下贱的小娼妇……”
王老太太恨得眼睛里流出毒汁,盯着宋娇娇咬牙切齿,突然感受到一股凛冽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陆家那小子眼神沉沉地盯着她,就跟山里的狼一样,阴森森的,仿佛只要她敢再骂一句,就会让她见见血,她一直就觉得这臭小子挺邪门,道士不都批命了,说他是天煞孤星!谁跟他有牵扯,谁倒霉!
她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可让她这么闭上嘴,又不甘心,老树皮一样的脸露出狰狞的表情,扭头小声咒骂了一句:“丧门星!”
“王大娘,您快省省力气吧,”赤脚医生李大夫扒扒陆远山的眼皮,看看舌苔,然后往他嘴里送了一颗救命药丸,“事情分个轻重缓急,你孙子的命是命,你女婿的命就不是命了?你孙子接手指头得去县城医院,不急这一时半会,但看看你女婿呢,面色都发青了!”
“他爱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一个大男人,哪有这么脆弱,要我看,就是装的。”王老太太撇撇嘴,不屑地说着。
听她说话,宋娇娇肚子里就窝火,“要不是你们闯进来偷东西,我公爹能被气成这样吗?”
“什么偷东西,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金孙的手可是在你家断的,必须得去县城医院看病,来回的车费,医药费,还有伙食费,先拿一百块钱来!”
果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敬她是个长辈,给她留几分颜面,说话没有太难听,可王老太太居然狮子大开口,让她赔钱给强盗?做梦!别说一百块,一分钱她都不会掏!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老支书,“支书大爷,王金龙的手是被野猪咬断的,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断没有让别人给他买单的道理。
其实按理来说,作为王金龙的表嫂,他出事,我手头宽裕的话,是应该借点钱的,但大家伙也都看到了,我公爹心脏不好,今天光吐血都吐了好几回了,家里的钱都用来给他拿药了,还得攒钱给我公爹动手术。
今天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我就想问问老太太,我公爹当年的退伍费被您借去了,这么多年我也不问您要利息了,但是本金该还了吧?”
“退伍费?!什么退伍费,我没见过!”王老太太一双小三角眼左右乱瞟,一副心虚的模样,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茬来了,进了她口袋里的钱,想让她掏出来,想得美!
见王老太太装傻,宋娇娇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气得她涨红了脸。
身旁突然响起一道泼辣爽利的声音。
王大宝的娘陶蔓茹掐着腰:“村里谁不知道,你儿子娶媳妇盖的三间大瓦房,孙子孙女的学费,还有你们老两口三五不时头疼脑热,都要去陆家要钱,陆家养活着你们一大家子人,结果人家现在生了病遭了难,你们不仅不拉人家一把,还落井下石,花着别人家的钱,就不怕遭报应嘛!”
她们孤儿寡母的,平时要不是小陆兄弟多有照拂,不知道得吃多少亏,她一直心存感激,早就看这个老太婆不顺眼了,眼下总算能光明正大,骂她一顿,好好出口恶气!
“陶 !显得你有张嘴了是不是?你都把你家男人克死了,还有脸出来乱逛,我要是你,早就找根绳子栓房梁上吊死了!”王老太太恶 地瞪着陶蔓茹。
死了男人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夹着尾巴做人,而这个陶 竟闹着要立女户,整天乐呵呵的,不知道半分羞耻,放在从前,是要被浸猪笼的!
“别人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蹦出来说三道四,奥!我知道了!陶 你跟陆远山有一腿是不是!我可怜的春兰啊,今天为娘我就替你打死这对奸夫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