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疼？”
　　俨然问了句废话。
　　哪里淌血哪里就疼。
　　“都疼，穆岘，你混蛋。”
　　她哭出声。
　　明明都是他的主意，现在还来装模作样什么。
　　穆岘瞳孔一缩，第一次没因为她口出狂言而生气，只是话也不好听：“受点教训也好，哭大点声，我听听。”
　　谁让她跟着张国栋走的？
　　走的时候他横了她一眼，她装瞎看不见，怪谁？
　　穆岘冷着脸嘲笑她：“活该。”
　　苏芮初心底凉了半截，眼泪越来越多，一声不吭。
　　今天都是他的错，他非但不内疚，还说她活该。
　　别傻了苏芮初，他靠不住的！
　　她猛然握紧手。
　　他弯腰，低头，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裙子上，指腹强势的擦过她的眸，把眼泪抹掉后，再将她打横抱起：“废了。”
　　苏芮初知道，这句话不是跟她说的。
　　李笠明立即：“是。”
　　很快，身后传来张国栋杀猪般的嚎叫声，可见这个“废”是废的哪儿。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把她卖了，临时变卦，又不卖了？
　　苏芮初握紧他的衣摆。
　　穆岘目光淡淡，被她忤逆的气还没消：“快九点了，接你回家睡觉。”
　　只不过现在该去医院了。
　　她身上的血有点多。
　　苏芮初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不是你把我送给张国栋的吗？你还让他好好‘照顾’我，现在你还假惺惺的献什么殷勤！”
　　今晚先是被宋婉婷说不懂事，后来又被张国栋灌酒，他还众目睽睽说她是个小屁孩，刚才还差点被……
　　所有的委屈涌现在一起，苏芮初哭的太伤心：“是你要把我卖了的！”
　　“我什么时候说……”穆岘的话音戛然而止。
　　这段时间她一直试图逃离他的掌控，是因为她以为他要把她卖了？
　　她跟着张国栋走，也是因为她认为是他的授意？
　　“对，”穆岘冷冷的盯着她，恐吓的语调随口就来，“你最好乖一点，再让我听见你跟我大呼小叫，我明天换个李国栋，曾国栋来，再卖你一次。”
　　苏芮初瞪大眼。
　　还要卖她一次？
　　吓得立即捂住自己的嘴。
　　“乖了？”
　　穆岘眯起眼，冷冷的看着她。
　　禽兽！
　　苏芮初对他有阴影，怕的要死，飞快点点头：“我再也不会大声嚷嚷了。”
　　也就这时候格外乖。
　　穆岘移开视线，没有解释的打算，既然她这么认为，那就认死了，还能多吓唬吓唬她，免得她整天上蹿下跳，不老实。
　　今天这一出本来可以不发生，她自己送上去，结果弄成这样，他冷声出口：“回去再收拾你。”
　　“……”
　　苏芮初更为心凉。
　　他竟然还想收拾她。
　　越往外走，张国栋惨叫的声音也飘远，直到听不见。
　　宴会厅被常峋的人包场，上下好几层，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最高的一层，现在步步下楼，所过之处的微风都携带着血腥气和危险万分的征兆。
　　“不该你看的别到处乱看。”
　　穆岘淡然清冷的声传来。
　　“哦。”苏芮初乖乖收回视线。
　　但有些东西不是她想不看，就能避免的。
　　她发现远处一堆人齐齐抱着脑袋蹲在厅内，围成了一个圈，一排排训练有序的黑衣人三米站一个，手里都拿着武器，为首的男人把枪放在桌上，语调很慢：“东西在哪？交出来，大家都能活，不交，一个也别想走。”
　　“我们不知道啊，今天我们就是来做客的……”
　　“你说的匣子我们见都没见过，真的不知道啊。”
　　“……”
　　抢劫犯？
　　苏芮初第一时间看向穆岘，小声提议：“我们要不要报警？还是晚一点再走，现在出去不太安全……”
　　穆岘抱着她走到亮堂地方，绕开厅内后方，趁着没人注意，轻轻松松抱着她走了出去。
　　“你刚才说什么？”他垂下头。
　　“……”
　　好吧。
　　那些人怎么都没注意到穆岘呢？
　　是穆岘走路没声音吗？
　　苏芮初被他放在车后座，穆岘跟着一起上来：“去医院。”
　　“那个宴会厅里……”
　　苏芮初想提一句。
　　穆岘回过头，清冷的目光意味不明，斜睨她：“你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护他们？”
　　车内光线比较暗，看不清对方的神色，苏芮初只觉有道暗影落到身上，有些喘不过气。
　　“我是觉得可以报警。”
　　她小声。
　　穆岘倚靠在位置上，神态动作依旧慵懒，眸子微阖，没什么异常：“管好你自己。”
　　他在生气。
　　苏芮初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个想法，可又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为了不惹恼他，接下来苏芮初都老老实实坐着，时不时捂着肚子，疼的脸色发白，额头冒汗。
　　“李叔，开快点。”
　　穆岘冷声，一只手摁到她的腹部，轻揉。
　　便宜张国栋了。
　　老东西下手这么快？
　　他眯起眼：“身上还有别的伤？肚子疼？”
　　他已经是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本想给她吃个教训，那张国栋也不敢下手才对，但哪里知道张国栋那杂碎酒壮怂人胆，还真敢，都把人弄出血了。
　　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狠色。
　　李笠明发来一段视频，信息：【岘哥，我把人废了。】
　　视频里张国栋血肉模糊，人已经半死不活，连一声咿呀都叫唤不出来，惨状无比，骇人极了。
　　穆岘面无表情，回了过去：【把人吊挂到临江桥下晒几天，他不是有个老婆？让他也‘好好’看看他老婆一身血的样子，他喜欢玩，那就陪他慢慢玩。】
　　他从来不是什么风度翩翩的君子，也不是个好人。
　　做事毒辣，狠断绝伐。
　　才是他的风格。
　　【明白。】
　　李笠明早已司空见惯。
　　谁让这个张国栋，动谁不好，偏动苏家的小千金呢？
　　动一个苏芮初，张国栋全家都不得安宁。
　　苏芮初疼的一句话说不完整，小脸煞白到堪比飞雪，颤抖的过程中额头上又出现一层冷汗，磕磕巴巴：“穆岘，我，我好疼啊。”
　　“李叔！”
　　清冷的声音染上迫切。
　　李叔赶紧踩下油门，开到最快：“穆先生，很快就到医院了，很快。”
　　车辆停泊在医院正门口，穆岘下车，打横抱着苏芮初匆匆进入，步履疾速，似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挂了妇科的号，还做了个全身详细检查。
　　“你是她男朋友吗？”
　　妇科医生拿着单子，面色复杂的盯着穆岘，笑着说。
　　苏芮初白着脸躺在病床上，疼的动弹不了，连根手指都在颤。
　　“嗯。”
　　她听见穆岘回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