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也仰头将整杯酒灌进口腔，喉结滚动，眉心低促：“有点烦。”
梁青从口袋摸出一包烟，压在他手心
柯也将酒杯放在窗台上，敲出一根烟咬在嘴角。
梁青双手插在白色的羽绒服里，看着楼下车流涌动。霓虹闪烁，她没由来的想起过去的少年，瘦骨嶙峋，拽着她叫姐姐。
一时间，思绪飘忽，梁青问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她突然生出叙旧的心思，想起那个16岁的少年，烧得头昏脑涨，依旧承诺给她买手办。
说实话，那一刻，心下是有些触动的，不然后面也不会允许柯也登堂入室。
女士烟带着玫瑰的清香，从旁边飘过来，梁青侧目，男人侧脸劲瘦，下颚线完美，也难怪这么招女孩子喜欢。
若抛开过去，这个男人，她也许会选择主tຊ动约个电影，或者在昏暗的灯光下，投已倾慕的目光，然后在深夜人行道的路灯下拥吻。
“不好。”柯也转头，注视着她的眼睛。手指夹着烟，往旁边掸了掸烟灰，
梁青哑然失笑：“长大了，不会客套一下吗？”
“你没教过我。”柯也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又将烟咬进嘴里。
一口烟吐出，男人被蒙上一层雾气，从梁青的角度看过去，那双眼睛不如过去明亮，像蒙尘的琉璃。
他半阖着眼，语气低缓，“你呢？”
梁青思索一下，回答：“还行，事业蒸蒸日上，基本开了门就有顾客。买了房，买了车。在竟城，我这种也算得上高不可攀了。”
柯也倏地笑了，“所以，成了必剩客？”
他这张嘴，不亏是梁青亲自教授，句句戳人心窝。但师傅总归是技高一筹，梁青点头，开口依旧沉稳：“说得难听点是这个意思，但我并不缺追求者。祁枫就是一个，六年初心不改，我偏对他爱搭不理。”
这样说祁枫多少有点过分，但梁青从不愿处于下风，拿前未婚夫挡刀，也是在所不惜的。
“一个舔狗，就让你玩得乐不思婚？”柯也不甘示弱，“ 还是说，你实则是在暗恋别人？拿他当个幌子罢了。”
说到这，柯也的目光转回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观察眉眼之间的细微变化。
教狗咬人，最后咬上训狗师。
“呵～”梁青站直，犀利的眼神对上柯也的目光，走近两步，食指用力戳着他的胸口，“你们凭什么认为一个女人，非男人不可？你又凭什么认为，我非要嫁人不可？怎么？叫了梁正阳几天爸爸，就真当自己和我是一家人？想着置喙我的事！”
她越说语气越重，将这些天压在心头的怒气，全数倾泻出来。
这个人凭什么认为她没有将他赶出去，就是同意他的一切行为，凭什么出现在竟城，借着梁正阳的身份，搅动她的生活。
她家，她爸爸，她没有一个是同意的。
她为父亲的退让，凭什么又让柯也以为，是念了旧情，得寸进尺！
“记住！我梁青，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三天内搬出我家。”梁青指着他，给出最后的通牒。
柯也抬手抓住她的食指，勾唇浅笑，挑衅的说：“恼羞成怒了？”
梁青瞪他一眼，用力将手抽出来。
柯也眉眼含笑，一把扣住她手腕将人拖过来。他低头凑近，鼻尖相碰，呼吸交缠交缠间，气息悠长的唤她名字：“梁青，你这样才是你。”
他离得那样林，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可以闻见他气息里淡淡的酒味。
梁青别开脸，“你喝多了。”
“没有。”柯也温柔的呢喃，然后低头吻了过来。
这猝不及防的吻，让梁青脑袋一空，瞪着眼，像被是了定身术一般。
等她反应过来，柯也的手已经伸进她的羽绒服，隔着薄薄的打底衫缠住她的腰。
“放开！”梁青用力推了一下他的胸口。
趁着她说话的空挡，柯也舌尖闯入她的口腔，顺势缠住她的软舌，与之纠缠。梁青被迫仰头，后脑勺不时敲到窗外玻璃上，发出一声声轻响。
柯也抬手，托住她的脑袋。另一缠在腰上的手，将她箍紧。她整个上半身贴在他胸膛，男人的胸膛起伏，心跳加快。
楼道里回荡着舔舐喘息的声音，梁青被他含着唇瓣，来回舔舐，吮吸。他像一头饿急的狼，在那小小的领地，肆意横行。没多久，就开始吸吮嘶咬，手掌在她后背来回流转抚摸。
梁青被他吻得脸颊绯红，发出低低的喘息声，身体渗出细汗。柯也勾着她的腰，在她快要缺氧的时候退了出来，额头抵着她眉心喘息，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眉眼，还有唇。
“梁青，不结婚应该不包括做爱吧？”他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扣着她的腰，将人死死禁锢在身前。
“怎么？你想无私奉献？”梁青冷笑：“我不捡垃圾。”
柯也脸上的柔情瞬间消失，一把扯开她的羽绒服，隔着薄薄的打底衫掐着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吼：“我就有这么差？！！”
梁青将羽绒服扯上去，不冷不热的回答，“你觉得呢？”
柯也松开她一些，眼尾薄红：“我偏不信。”
说完，他俯身在梁青露出的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
“嘶…”
疼痛从脖子散发到血液里，梁青一把掐在柯也的手臂上，很重。
重到他眉心拧紧。
“以后，你就会记住我的。”他牙间挂着点血丝。
梁青下意识去摸脖子，食指蘸着血珠。
柯也退开两步，抬手将她晕出唇外的口红擦掉。
梁青抬脚往他跨下去，柯也躲得快，踢在他膝盖上。但这一脚也不轻，柯也痛呼一声，捂着脚打转。
梁青愤然转身，拾级而上，打开楼道安全门，背影消失在眼前。
七年不见，她身上寒霜更盛。
走到18号卡座，沈雀正在跟一个小男生喝酒，狗哥低头玩游戏，杀一人喝一口酒。
见她来了，两人只是看她一眼，表明知晓她的到来。
沈雀刚跟那男的亲一口，就看到她红肿的唇，还有晕开的口红。
她迅速将那男的推开，“弟弟下次再约。”
沈雀猛的窜到梁青身前，打开手机灯，照着梁青的血红的唇。
“据我接吻多年的经验，这最少得亲了三分钟以上。”沈雀将手机拿下来，光线晃动，脖子上的牙印露出一角。
沈雀毫不客气的扒拉她的衣领，“说吧，刚刚干什么来？”
梁青瞥她一眼，将衣服拉起来，如实交代，“接吻。”
刚走近的柯也只觉得灵魂一震，伸手拿了一杯酒，仰头猛灌几口。
“哟！跟谁呀？”沈雀屁股快速挪过来，拿了杯酒塞给她，语气急切：“展开说说。”
“一男模，给五百，吻十分钟。”梁青端着酒信口胡邹。
柯也隔着酒杯的玻璃，瞥她一眼，转头看着舞台上穿着暴露的舞女。虽然辣眼睛，依旧装得享受。
沈雀勾着她的臂弯，在她耳边低语，“想通了？”
“什么？”梁青不解。
沈雀掐了一下她的腰，“谈恋爱这事啊”
“亲一个就要谈？按你这理论，忙得过来吗？”梁青把她的包扒拉过去，从里面掏出口红，对着手机开始补。
柯也则坐在对面跟狗哥聊天，两人有说有笑。
“现在游戏行业应该比我们干实体的好混点吧？”
柯也手里握着杯洋酒，搁在膝盖上，“政策影响，近两年也不是很好。”
“但我看你们公司新出的游戏，好像都挺不错。”
柯也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视线不自觉的瞟向梁青，又移回到酒杯中，开口沉稳谦和：“公司营销策划做得不错，祁枫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柯也故意将话题往祁枫身上引。
说到祁枫，狗哥下意识的撇了下嘴，“他这个人说得好听是规矩，难听的那是古板。太窒息，别提他。”
“你们认识？”柯也端着酒杯，试探性的询问。
狗哥低头举报挂机队友，低头应着，“认识，他以前跟梁……”
话没说完，一盘花生米从对面倒了过来，全数砸在狗哥头上，“酒没了，再去点！”
狗哥扫了眼前面堆着的酒，刚要反抗，沈雀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又把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你们这是强盗行为，喝了还加单。”狗哥拍了一下柯也的肩膀，“我去去就来。”
话题戛然而止，柯也内心燃起的好奇，如燎原之火，燃烧着全身血液。
梁青如今的转变，应该跟祁枫脱不了关系。
梁青正拿着手机擦口红，口红在唇上转了一圈，然后抿了一下转头，梁正阳就坐在旁边。她惊了一下，捂着胸口喘气，“哎哟！你什么时候出现的，要吓死我呢？”
几天不见，梁正阳模样更加年轻，一头白发染成灰色，耳上刮出一条犀利的刀锋。唯有额头上那道结痂的疤，分在显眼。
除了这些，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皮衣，穿起了卫衣，手边还放着一件黑色夹克。
看着他这沉稳又叛逆的打扮，梁青忍不住吐槽：“这又是哪个网站学的新搭配？”
梁正阳站起来，在旁边转了一圈，问他们：“怎么样？”
柯也最捧场：“很好。”
沈雀：“那疤绝对是败笔。”
刚转一圈回来的狗哥，嘴里咬着一块西瓜，“现在是不像黑社会了，像大龄男模了。”
“青儿？”梁正阳抬了抬下巴，“你说怎么样？”
梁青：“像个人。”
众人笑了起来，梁正阳抬手一压，“这就是我不想跟你们聊时尚的原因，一群土逼！”
梁正阳愤愤不平的在梁青身边坐下，并往她旁边挪了点。
“爸爸决定去奚山找你英姨。”他两手交握，坐得端正，说得郑重其事。
梁青能听出来，这每个字都是经过他深思熟虑，并下定决心的。
尤其是他在整句话前tຊ面加上“爸爸”这个前缀，这句话变得牢不可破。
梁青盯着他认真的眼神，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