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初冬的天微微有些寒凉，外面的天色暗沉下来。
外面几株菊花耐着严寒已经有些打蔫了，路小凝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拿着一把小剪子学着给它修剪枝叶。
才刚动手，背后忽然起了一阵风，吹得她耳尖微红。
路小凝扭头看了一眼，见宗政烨就站在离她几尺开外的地方。
也不过就是一眼，她又扭回了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继续修剪着。
宗政烨蹙眉，忍不住看了她手中的花一眼：“你这般剪法，这花怕是活不成了。”
路小凝瘪了瘪嘴，没有看他，只是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宗政烨冷声道：“莫要闹了，救你阿娘要紧，跟我回去。”
路小凝埋低了头，嘴里小声嘟囔着：“我就是在救我阿娘。”
见路小凝没有动作，宗政烨的脸色一沉：“平白来掺和人间做什么，你是黄泉之主，竟在人间后宫流连，成何体统。”
路小凝将头埋得更低：“黄泉之主是我阿娘。”
宗政烨闻言，往前走了两步，语气放柔了一些：“既是如此，莫要闹了，回去。”
路小凝放下手里的剪子，一脸认真道：“你走吧，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办。”
走？宗政烨挑眉，记忆中自打相识以来，路小凝从未对他说过让他走之类的话。
不知为何，宗政烨心中一阵恼怒，明明是想着帮她集齐七滴眼泪救回孟婆，而后分道扬镳。
可是近些时日，他竟会被这个丫头惹得如此恼火，却又毫无办法。
若是就此甩手离去，他又总是有些悬心。
“路小凝！”宗政烨低喝一声。
路小凝一愣，起身站在他面前：“上神，我会救我阿娘的，若你公务繁忙，便自行回去吧。”
一句上神，让宗政烨心中一沉，好像这两个字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
他看着眼前人，这些日子她清瘦不少，这般上了妆，换了身衣裳，着实比从前顺眼不少。
可是越是顺眼他才觉得越是陌生，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呦，宗政烨上神驾到真是有失远迎，怎么着？上神今日有空来凡间赏菊？”
两人正对峙着，离垢的声音远远传来，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看到离垢，宗政烨这才明白了什么，脸色阴晴不定：“这就是你入宫为妃的缘故？因为离垢？”
路小凝看了他一眼，点头。
袖中五指不由握拳收紧，宗政烨看向离垢，眼神淬冷：“离垢，你诓她入宫意欲何为？”
“诓？”离垢挑眉，嗤笑一声，“宗政烨，诓她的人是你，我可从未诓过她。”
展开折扇，离垢走上前一把拉住了路小凝的手，路小凝缩了缩，却被离垢拉得更紧。
“你也看到了，魔界与神族素不通婚，我让她下界自然是来人间携手白头啊！”
闻言，路小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宗政烨看着那双紧握的手只觉十分刺目，脸色跟着阴沉得可怕，看向一旁的路小凝：“所以，你要跟离垢成婚，连救你阿娘都顾不上了吗？”
路小凝看了一眼离垢，再看向宗政烨，这才道：“这事与我救阿娘有什么相干？”
见宗政烨的脸色越发难看，一旁的离垢倒是满脸得意。
路小凝收回了手，又问宗政烨：“你不是说小玉那里也会有我要的眼泪吗？烦请你替我给她说一声，明日我便召她来我身边做个宫婢。”
宗政烨恼怒，他都不知道路小凝是真傻还是假傻，显然他现在已经很是恼火，可她还像是个没事人。
他冷笑一下：“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路小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才开口：“也是，那我明日让别人去传话便好。”
“你！”宗政烨额上青筋一跳，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他一甩袖，愤然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