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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鹤点到为止,执起沈枝的手,细细把玩着。
  沈枝知道商鹤说这番话的用意,商鹤是生意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她犹豫着开口,“我要怎么做?”
  商鹤莞尔,借沈枝的侧脸将眼镜推至鼻梁,眼底划过一抹深深的笑意。
  他有意将这场谈判拉长,声线慵懒,“昨天去参加了一位朋友孩子的满月酒,是个女儿,特别可爱。”
  沉吟半晌,商鹤才缓缓开口,“太太再给我生个女儿吧,我比较喜欢儿女双全。”
  沈枝一心想着赶快见到奶奶,再把奶奶转移到沈庆祥找不到地方,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其他事情。
  而眼下,沈枝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只有商鹤了。
  于是,一年的协议被延长为三年。
  两人抵达病房时,沈庆祥正在给奶奶剥香蕉,嘴里说着哄奶奶笑的小话。
  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双手捧着沈庆祥的手腕。
  沈庆祥那张伪善的脸,令沈枝作呕。
  “枝枝和小鹤来啦,快过来坐。”儿子的看望让奶奶的精气神比往日足了好几倍,笑容灿烂。
  “庆祥刚刚说啊,小慧也找到了夫家。”奶奶握住沈枝的手,轻轻拍着,“哎哟,转眼我的两个囡囡都长大成家咯,奶奶这心里啊,高兴!”
  沈庆祥也跟着附和,“是啊,我们沈家的两个囡囡都开始为家里人减轻负担咯。”
  奶奶脸一沉,呵斥沈庆祥,“说什么话呐,我两个孙女儿可不是给你赚钱的!你再整那死出,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庆祥连连点头,一副孝子卖相,“是是是。那枝枝,你先陪奶奶说话,我单独和我女婿聊一聊。”
  沈枝一听,根本坐不住,还是商鹤轻抚沈枝的背,让她冷静下来。
  见沈枝时不时往门外看,奶奶笑得一脸慈祥,“枝枝不怕,小鹤聪明着呢,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奶奶,我明明是来看您的……”沈枝对此感到非常抱歉。
  奶奶张开双臂将沈枝揽入怀里,像小时候那样给沈枝顺头发,“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我们枝枝只是担心丈夫而已,妻子担心丈夫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只是委屈了我们小慧了,是奶奶没用,护不了你们呐。”
  原来奶奶什么都知道。
  沈枝没忍住在奶奶怀里掉眼泪,还是商鹤回来,奶奶才把沈枝往商鹤怀里推。
  “小鹤快把你老婆抱走,哭哭啼啼的,就晓得烦我。”奶奶说这番话时,脸上带着安心的笑意。
  商鹤伸手接过沈枝,指腹捻掉沈枝滚烫的眼泪,“太太是水做的?我就出去这么一小会儿,就开始哭鼻子了?”
  沈枝把商鹤索性将商鹤充当手帕,眼泪全擦他身上,“他呢?有没有让你做什么?”
  “有事离开了。”商鹤一一把沈枝凌乱的发丝理顺,“太太别担心,他只是和我说了会儿话,至于说了什么,我没认真听。”
  商鹤的动作虽笨拙僵硬,但和奶奶一样温暖。
  沈枝依赖地抬头去蹭商鹤宽大的手掌,半垂眸,“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能答应。”
  “太太,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商鹤指腹再次落在沈枝眼角,替她擦拭未干的泪花。
  沈枝想起刚才商鹤的霸王条款,和他那极致恶劣的性格,非常坚定地摇头。
  奶奶长时间卧床不利于身体机能恢复,所以沈枝推来轮椅,带着奶奶下楼转转。
  沈枝在医院公园里碰到了宋槐序,她望向也同样推轮椅的宋槐序,笑着打招呼,“宋先生也带家人散步啊。”
  宋槐序点头,不咸不淡地扫了眼商鹤,也点头示意。
  他俯身给眼睛毫无生气的中年女人拉上毯子,尾音上翘,“一起?”
  “可以啊,做个伴。”
  自从奶奶进了医院,沈枝总是会同情和奶奶一样挣扎在死亡边沿的病人。
  所以她自作主张地替奶奶结交了这位轮椅一时游的朋友。
  慢行了一段距离,商鹤抬臂揽住沈枝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说道:“推累了告诉我,换我来推。”
  沈枝被逗笑,笑声如悦耳的铃声,穿过悠长的小径。
  她侧眸,扬着唇,“我力气还没有小到推不动奶奶,是吧奶奶?”
  奶奶咯咯笑,毫不吝啬地夸赞,“我们枝枝力气可大咯,小时候能一口气把米袋给扛上楼。”
  沈枝满脸傲娇地用肩膀撞了撞商鹤,声线稍许俏皮,“听到了没有,我力气可大了。”
  “那怎么每次……”商鹤毫不顾忌地在沈枝耳朵上咬了一口,小声撩拨沈枝,“都哭着说没力气了。”
  沈枝被商鹤大胆的举动撩得满脸通红,但更多的是恼怒。
  “商鹤!”
  这可是公共场合,还有外人在呢,他怎么能这样!
  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槐序插了句话进来,“我们逛得差不多了,就先走了。”
  沈枝礼貌性地和宋槐序挥手道别。
  宋槐序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好像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他推着轮椅走了几步,顿步回头,淡淡的音色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对了,谢谢你今天的咖啡,很好喝。”
  沈枝心想着这句话完全没必要,耳朵就又被咬了一口。
  她正想呵斥商鹤不要在公共场合做这些亲密的举动,影响不好,就见商鹤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垂头一看,原来是奶奶睡着了。
  夕阳落在奶奶慈祥的脸庞,显得和谐静谧。
  沈枝舍不得这片夕阳,便停下脚步,和商鹤坐在长廊上说悄悄话。
  “太太请他喝咖啡做什么?”商鹤有意提及。
  沈枝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商鹤,“偷盗一事是宋先生报的警,为表感谢,我就想着请他喝点东西。”
  商鹤软骨头似的,把上半身的重量全匀到沈枝身上,“太太,我有点不高兴。”
  “怎么就不高兴了?”沈枝被压得连连后靠,抬手推搡商鹤沉重的身躯。
  商鹤不仅不抽身,还一个劲儿往沈枝身上压,“太太还没请我喝过什么,所以我不高兴。”
  沈枝张了张嘴,却无力反驳。
  人总是会无意间忽略身边对自己好的人,而她恰好忽略了身边的商鹤。
  即便商鹤对她的好是带有目的性的,可商鹤的好毫无保留。
  对她好的,已经不止奶奶一个了。
  沈枝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亏欠商鹤,她抬手安慰似地抱住商鹤,声音也软了几分,“对不起啊,我……我一会儿请你喝,好吗?”
  “是请我喝咖啡吗?”语气明显变得轻快了许多。
  “都快晚上了,喝咖啡不好。”
  “那喝什么?”
  “奶茶吧,甜的。”
  “喝完奶茶我们可以接吻吗?”
  商鹤的思维跳得很快,沈枝差点没跟上。
  她笑问,“为什么要接吻?”
  商鹤也跟着笑,“因为我想和太太接一个甜甜的吻,太太不想吗?”
  夕阳西下,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沈枝的心海也落下了一颗名叫‘商鹤’的种子。
  只是她还未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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