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经过了雨水的洗礼,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泥土的味道,夏末的余温被一场秋雨带走了干净,温度低了许多。
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雨淋得,黎玥第二天竟然当真生了一场大病,记忆模糊不清的,甚至迷糊间把时岁丢给她的那一口大锅——摔了好些玉佩,给认了下来。
顺利解决了那块玉佩,时岁心情也好了许多,还顺带坑了一把小白莲。
温年听说了昨晚发生的那件事儿后笑的不行,听说那黎玥被气伤着了,病好了后见到时岁都要绕道走,眼神哀怨,整个人憔悴的不行,乍一看像老了好几岁,温年倒是觉得时岁聪明得很。
他以前软硬皆施,黎玥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之所以留着她是因为,这人虽然蠢,但好在刁蛮,背后也有势力,嫉妒心很重,皇帝当时塞了好多侍女来做眼线,黎玥直以为这些都是来勾引殿下的。
所以几乎都不需要温年动手,黎玥自己就找了各种理由,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人处理掉了。
没想到这刚来的太子妃,倒是让她吃了个闭门羹。
而且后来温年渐渐发现,时岁的确不怎么黏人,如果说黎玥是狗皮膏药,那时岁就根本是不到吃饭的点都想不到他,也没想过争宠宅斗,总而言之,温小殿下越发觉得太子妃不像是来做太子妃的,像是来度假养老的。
被无视的温年:猫猫委屈.jpg
温年听着袁有道的二手转述,笑够了便问:“你说她喜欢看话本?”
袁有道一噎,他没想到温年抓得一手好重点,但时岁喜欢看的,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话本,心道莫给小殿下带坏了才好,于是说:“不知。”
温年把手里的葡萄扔到嘴里,勾唇笑了笑,然后看着袁有道招呼道:“过来。”
袁有道怔了怔,旋即听小殿下的话,俯身贴近了些,结果就听小殿下认真的说:“你去打听打听,她看的什么话本。”
袁有道:“……”
袁有道没说话,温年反复斟酌着刚刚袁有道转述的那个故事,很自然听出了这故事中的一点奇异之处:“你说黎玥摔了我送她的玉佩?”
袁有道答:“是,听说还摔了不止一个。”
少年眸子水润,目视远方,更像是自言自语:“仗着自己家有势力,欺负我们家糯米团吗?”
袁有道琢磨着这句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仔细想了想才发现,温年提起黎玥时,所说的是“他们家的势力”,但说起太子妃时,却说的“我们家”,可不就是说明,温年从未把黎玥当成自己的侧妃吗?
“这样可不行。”少年缓缓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
袁有道问:“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少年答:“给糯米团子主持公道去。”
*
时岁人在床上躺着,突然听说黎侧妃被下达了一个禁令,名字也很奇怪,叫做——
禁止同太子妃距离九尺以内。(来自百度:三尺=一米)
时岁:“???”
时岁不知道这禁令是从何而起,而且这也太奇怪了吧,只当是黎玥可能又做了什么事惹着小黑花了,小黑花心思难猜,这也合情合理,于是她继续在床上咸鱼躺着。
于是又过了一天,温年又给她送了好大一箱金银首饰,时岁其实对这些身外之物没什么兴趣,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仍然佛系的在床上躺尸。
直到那天晚上,温年一进门就对着在床上躺着看书的时岁说:“怎么了,那些首饰不喜欢吗?”
时岁:“?”什么鬼,别乱给人安帽子好吗。
后来的几天,温年几乎顿顿陪时岁吃饭,听闻之前时岁在谷雨县时,食量很小,每次吃饭只能吃半碗,菜也只是每样吃几口,跟个小猫似的,难养的很。
但自从时岁来这,食欲出奇的好,每顿都能吃两碗大白米饭,饭后还时常吃蜜饯果脯,温年就没见过她嘴停过,但还是只把时岁那句“没有小殿下陪吃不下饭”当玩笑话。
直到那一天,时岁因为乱吃东西闹肚子了,赶巧温年那天进宫去了,没陪时岁吃午饭,回来后见着满桌子没动几口的菜,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时岁那么难伺候,便问:“你这般矜贵,我以后怎么放心出门?”
时岁:“……”啊?你说啥我听不懂。
于是温年干脆把在饭点来的那些事全部推掉了,甚至有一次皇帝中午召他入宫,这货直接大手一挥,跟来通报的小太监说:“我不去。”
小太监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斗胆询问原因。
温年并不想与那小太监多言,只是毫不在意的说:“你说怎么办?太子妃矜贵,没人陪就吃不下饭,饿着了怎么办?”
时岁:“……”我靠你这样作真的不会死吗?我要是皇帝我就把你这逆子掐死了好吧。
时岁当时真的以为大难临头了,这别说皇帝了,谁听到这样的话能不气的?
那天中午听到这条消息的皇帝的确气的不轻,但哪怕再气,也没有降旨处罚温年什么的,只是口头上说了温年几句,时岁渐渐发现,这温年疯还真有资本,毕竟皇帝是真的宠。
这天中午温年陪时岁吃饭时,温年几次欲言又止,时而叹气,这几天温年食欲不错,吃的还算多,尽管都是素菜,时岁也已经满意很多了,这种长肉的事不能操之过急,慢慢来。
温年:“糯米团。”
时岁抬眸看了他一眼,赌气不理。
温年见时岁不搭理他,倒是来兴致了:“小团子?”
时岁:“……”不想理,这人怕是有病。
温年:“时小郡主。”
时岁继续不搭理,干嘛阴阳怪气的。
温年:“时岁。”
时岁这次想搭理了,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就见温年叹了口气,指尖敲了敲桌子,轻声道:“果然,小美人就是难伺候,非要我叫你太子妃?”
时岁:“……”
时岁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问他:“殿下有事?”
“也没什么事儿。”温年笑着问:“你吃好了吗?”
时岁看着这一桌美食,淡定摇头。
于是温年说:“那你吃。”
时岁:“……哦。”
时岁这人吃饭慢条斯理的,向来不会糟蹋粮食,因为小时候过的很苦,所以都喜欢把喜欢的留到最后,一点一点的吃,吃累了就歇一会儿,歇好了再吃。
这会儿是时岁中场休息发呆的时候,她两眼放空,咬着筷子,望着面前的美食发呆。
温年早就把筷子放下了,见时岁发呆,又唤了一声她:“糯米团。”
时岁服了,真怕他又来一次刚刚那一招,于是抬头,对上了温年那一双漂亮的眸子,干脆问:“嗯?”
温年语气轻快:“吃好了吗?”
时岁摇摇头:“还没。”
温年:“……行,那你吃吧。”
于是时岁又吃了一会儿,温年再次欲言又止,时岁麻木了,干脆把筷子ʝʂɠ往桌子上一放,认命道:“我吃好了……您是有什么事想问我吗?”
温年没有否认:“嗯。”
时岁:“……那您为何刚刚不问?”
少年终于等到了时岁这句话,一双水色的眼眸直直的望着时岁,两颗小虎牙俏皮可爱:“食不言啊。”
时岁点点头,心道你可真贴心哎。
少年懒洋洋用手支着脑袋,眨了眨眼睛,语调悠悠的问:“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问,当时你知道黎玥的存在后,有什么不舒服的情绪吗?”
时岁:“……?”
不是,你还想要什么情绪?难不成是因为那晚的事来兴师问罪来了?
常言道多说多错,于是时岁非常识时务的耷拉下了脑袋,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暂时没有回答温年的问题。
温年见时岁不言,以为她没听懂刚刚的问题,又补了一句:“意思是,你有没有觉得她很烦,不想让她出现在我旁边呢?”
时岁:“……殿下是想问我会不会吃醋吧。”
温年:“嗯,也可以这么理解。”
时岁隐约觉得她若是回答“不”,这位温小殿下能折腾一中午,于是忍辱负重,言辞诚恳的说:“我真的太吃醋了……每每看到黎侧妃的身影,我都嫉妒的不行。”
温年挑了挑眉,似乎挺满意时岁的话,便说:“所以,你觉着黎玥烦?”
时岁:“……”你说啥就是啥吧。
然后只见温小殿下安慰一般的抬手揉了揉时岁的脑袋,笑道:“这样吧,让那黎玥再禁足半个月吧,眼不见心不烦。”
时岁:“……哈?”
大哥,理由呢?
温年似乎看出了时岁的疑惑,解释道:“因为你觉得她烦,而且她上次不是摔了你好几块玉吗?”
“……”
这禁足理由,可太充分了好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