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家料想的一样,这一路上不再像以前一样太平了。
就在昨夜,一行人就遭了贼,只是贼人隐藏的太好并没有被抓到。
一大早,薛杉杉就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李大海媳妇早上做饭的时候,发现自家粮食袋子破了一个小口,里面的狼肉干少了一条。
李大海一口咬定袋子绝对不会自己破掉,肯定是被人拿了。
赶来的村长瞧了瞧袋子上的缺口也认为是被利器所破,可是昨夜守夜的两组人都说没发现晚上有人或者有异常的声音出现。
于是,整个队伍开始遭遇了信任危机,大家不仅怀疑路边的流民也开始怀疑起村里的每一个人。
每当休息的时候,各家之间的距离也离的更远了,甚至好几户人连睡觉也要抱着自家的粮食袋子。
这时候就体现出人丁的重要性了,李大海家只有五口人。他上面有一个老娘,下面的两个儿子都还小,家里就他和媳妇儿是壮年,也难怪成为贼人下手的第一个对象。
今日,大部队也终于绕路走到了府城后门,本来一天的路程却因为城门未开,硬是走了三日才到。
阜阳城的后门也未开,但是晚上的时候依然有不少马车从城墙小侧门离开,薛杉杉猜想这些应该都是听到了风声又花钱打点过,才能在这时候逃出来的有钱人家。
村长调整了今日守夜的人员,又让所有人都警醒一些,别再让贼人钻了空子。
可是到了翌日一早,大伙儿便又被李铁媳妇儿的叫骂声吵醒了。
薛杉杉往人群前面挤了挤,发现李铁家粮食袋子的底部也破了一个小洞,听李铁媳妇儿讲,昨夜她们家一点儿也不敢马虎,前半夜一直是两口子抱着袋子睡觉。后半夜李铁去守夜的时候才换成她跟大女儿一起抱着的。没想到,竟也能被偷走一条狼肉干。
李铁媳妇边抹眼泪边说:“我家粮食本来就不多,家里加起来也有六张嘴巴,我爹身体不好,这一路奔波人也越来越瘦,就靠着我每天做点肉糊糊给他吊着,这该挨千刀的贼人,偷拿了这么大的一条肉!”
大伙儿眼神也有点触动,谁家不是这个情况呢,家里人口都多,一头狼就算省着吃,最多也就够吃个七、八天,从家里带出来的粮食也快见底了。可听村长说到下一个府城起码还要走上半个月,这时候可千万要看好自家的粮食,不能再丢了!
薛平和李大锤商议了一会儿,找到村长,薛平直接道:“叔,今夜就让我俩来守夜吧,我倆狩猎多年了,夜间视物要比一般人更好一些,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村长沉思了一会儿,认为薛平说的很对,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又道:“那今夜便让李守和李大海也跟着你们吧。”
薛平和李大锤点点头,又叫上大牛和二虎一起商议。
很快,夜晚便来临了,薛平故意没让家人抱着粮袋睡觉,大牛和二虎又依计在粮袋旁装睡,实际上两兄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注意着四周,只有不知情的三熊在旁睡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下半夜,薛大牛突然感觉到有个爬行的黑影正在悄悄接近自家粮袋,可奇怪的是,薛平他们似乎都没有看见。
薛大牛见那贼人准备下手剪粮袋,便猛的暴起,一把抓住贼人的手,迅速将他手里的剪刀打落。
因着这几日偷肉干的事儿,大伙儿都觉浅,一点响动就被惊醒了,众人见薛大牛抓到了贼人,一点睡意都没了,全都站了起来。
村长又让人点起了一个火堆,大伙儿才看清楚这贼人的样貌。
薛杉杉当然也醒了,但她没料到这个连偷大家两日狼肉干竟只是一个和她一般高的少年。
少年一身破破烂烂,身上、脸上都是泥,脏的甚至让人看不清楚样貌,但或许也是他故意如此。
薛大牛用绳子将他捆了起来,村长问道:“这两日的肉干都是你偷的?你把偷的肉干放哪了?”
少年觑了村长一眼,并不说话。
李铁见他不回话,一把将他推到在地,上前便要踢他一脚。
少年往后一倒躲开了这一脚,又慢慢的爬了起来,瓮声瓮气地说:“是我偷的,肉干当然已经吃光了。”
李铁愤怒极了,还想冲上前去,却被薛平一把拉住,转头问他:“你家大人呢?”
少年垂着头:“没了,路上都死光了。”
薛杉杉这时却有点可怜他,她能感觉到这个少年眼里有光,和大多数已经麻木的流民并不一样。
她拉了拉薛平的手,悄悄地在薛平耳边问道:“爹,你可以救他吗?”
薛平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对李铁和李大海说:“我那里还有狼肉干,等会儿我一人给你们拿一条,就放了他吧。”
村长见薛平愿意作出赔偿,人也是他家抓住的,也不想追究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少年。
薛杉杉为他解开了绳子,本来想告诉他今后不要再偷东西了,可是又突然想到在如今的世道中,如果他想要生存下去,那么除了偷,他还能做什么呢?
最终,薛杉杉什么也没说,往少年手中塞了一根狼肉干,便转身准备离开。
少年当然知道是薛杉杉要放他走的,他看着薛杉杉给他松绑绳,还往他手里塞肉干,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见薛杉杉要离开,少年抬头盯着她的背影:“你......为什么要救我?”
薛杉杉没回头,只小声道:“当然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说完后,她也不管少年能不能听见,起身牵着薛平的手便要离开。
过了好一阵子,薛杉杉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少年的大吼声:“你,记住了,我叫李季同!”
等她与薛平转头再看过去的时候,身后已没了少年单薄的身影。
这时候的薛杉杉还不知道,她救的少年今后将与她纠缠不休,而她与他的缘分也只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