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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景云峰都愣住了。
赵灵杰带着赵氏宗族打上门来了?
他没听错吧?
赵灵杰和他寡母做了这么恶心人的混账事,竟然还敢来景家闹事?
反应过来后,景云峰怒不可遏,撸着袖子恶狠狠道,“这是欺负我景家没人是不是?看老子不去打爆他的狗头!”
景飞鸢听见赵灵杰打上门来了,有些惊讶。
这是来给恶毒婆婆算账来了吧?
她立刻伸手拉住景云峰,“爹!你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没跟你说。”
景云峰大声说,“鸢儿你先等着!有什么事等老子去打完了赵灵杰再说!”
景飞鸢一把拦住景云峰,低声说,“爹爹,这件事很重要,您不想知道我昨晚是怎么逃脱的吗?”
景云峰脚步一顿。
他低头望着景飞鸢,“怎么逃脱的?”
景飞鸢抬头默默望着爹爹,小声说,“我,我把那碗药反手灌给了婆婆,又把婆婆扶到内室丢给那两个乞丐,然后我就悄无声息爬出窗户跑了……赵灵杰这会儿打上门来,恐怕是因为他母亲受辱,他来跟咱们拼命的。”
“……啥?”
景云峰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景飞鸢。
景飞鸢默默低下头,不敢跟爹对视。
她知道,她这样做在任何人眼里都是离经叛道的。
这世道就是如此,婆婆可以磋磨儿媳妇,儿媳妇敢反抗就是不孝。
她昨晚的举动何止是反抗啊,她直接将寡妇婆婆守了一辈子的清白给毁了……
在没有人知道她前世凄惨遭遇的情况下,光论她昨晚这一件事,谁都会说她做得不对。
景飞鸢以为会迎来爹爹训斥的时候,没想到,爹爹一巴掌重重拍她肩上,大笑道,“干得好!你老子之前有多愤怒,现在就有多爽快!难怪赵灵杰要怒气冲冲找上门来,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
景寻鹤也扒拉着门一脸崇拜地望着景飞鸢,“姐姐你好厉害!不愧是我姐姐!就该这样以牙还牙,她活该!”
父子俩高兴坏了,李知薇却有些上火。
她狠狠瞪了一眼父子俩,抓着景飞鸢的手轻声说,“鸢儿,娘知道你委屈你恨她们,可她毕竟是你婆婆啊,你对你婆婆做出这种事儿,若是传出去了,你以后还怎么嫁人?谁敢娶你?”
景寻鹤骄傲挺起小胸膛,“他们不敢娶就不娶呗,我和爹爹养姐姐一辈子!爹爹养姐姐上半辈子,我养姐姐下半辈子!嘿嘿我就知道我比姐姐小八岁是有道理的,看,我就是来给我姐姐养老的!”
景飞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知薇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景飞鸢抬手覆住李知薇的手背,温柔说,“娘,您别担心以后的事,咱们先顾眼下,既然赵灵杰找上门来了,我们就出去跟他论一论,我今天必须把他天阉之事说给众人听听,免得以后有别家的姑娘再受害。我今天还要当众跟他和离,他们赵家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景云峰点头,“好,我们景家家大业大,还怕养不起一个和离回家的女儿吗?鸢儿你尽管和离,和离了也是爹娘的女儿,有爹娘在,你就有家!”
说到这儿,景云峰免不了自责,“都怪爹当初看错了赵灵杰,把你嫁进了这么个贼窝里,要是早知道他赵灵杰是天阉,他们跟媒婆进门的时候我就把他们打出去了!”
景飞鸢摇头安抚爹爹,“您别这样说,他们赵家人心机如此之深,隐藏得如此之好,谁知道他有这种隐疾?这不怪您。”
景云峰见女儿的确不怪他,才放下心来。
他拉着女儿,往门外走去。
“走,咱们一家人出去会会那不要脸的东西!”
景飞鸢乖乖跟着爹往前走。
她望着家门口的方向,有些疑惑。
赵灵杰自诩是举人,最要脸面,昨晚他寡母被两个乞丐玷污了,按理说他们母子俩会为了颜面闭口不言吃了这哑巴亏,他们怎么会气势汹汹找上门来呢?
想到昨晚那群追杀煜儿大肆搜查道观的人,景飞鸢微微眯眼。
难道是因为那些人撞破了婆婆的丑事,赵家已然遮掩不住这丑闻了,才破罐子破摔来找她麻烦?
若是这样,那真是老天爷开了眼。
片刻后,景家人率领着家里十几个伙计和丫鬟嬷嬷来到前面药铺门口。
此时,赵家三十来号人已经将药铺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他们周围还汇聚了百十来个看热闹的路人。
看到景家人出来,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在围观路人的嚷嚷声中,站在最前面的赵灵杰,缓缓抬起头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天青色的秀才长衫,头戴方巾,愈发衬得他身姿颀长,容貌俊秀,明明站在百十人里,独他鹤立鸡群。
景飞鸢站在药铺门槛里面,隔着一丈距离跟他遥遥相望。
这是她前世曾经朝夕相处五年的夫君。
她因这个男人享受了状元夫人的荣耀,也因这个男人受了娼妓之辱,最后也是因为这个男人,她身败名裂被诬陷了荡/妇的污名被沉塘……
她死后,亲眼看着这个男人用她景家的财产充做聘礼迎娶了骄阳郡主,亲眼看着这个男人把骄阳郡主捧在掌心里疼。
骄阳郡主孕吐,他能不眠不休照顾伺候。
骄阳郡主孕后期脚浮肿,他把骄阳郡主的脚放自己腿上轻轻揉按,眼里满溢着心疼。
骄阳郡主临盆,他冒着倾盆大雨跪在院子里陪骄阳郡主受苦,仿佛骄阳郡主去了,他也活不成了。
不像她当初怀煜儿时。
她孕吐,这男人在书房里不看一眼。
她想吃点酸的,这男人充耳不闻。
她腿脚浮肿腰痛,这男人整日在外面陪同僚喝酒对她不闻不问。
她挣扎了一天一夜才生下煜儿,可这一天一夜里,这男人说衙门里忙,任她在鬼门关挣扎,彻夜不归……
景飞鸢眼睫颤了颤。
她在闺阁时不曾对男子动过心,后来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这个男人以后,她是喜欢过这个俊秀的满腹诗书的夫君的。
可如今重生归来,她心中爱慕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满腔恨意,只有让这个男人下地狱的决心!
景飞鸢眼中的情绪散去,她平静又冷漠地看着赵灵杰,缓缓道,“你还有脸登我景家的门?”
赵灵杰盯着眼前这个一身金红色长裙明艳美丽的妻子,眼中恨意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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