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颖初竟然邀请她同游,这令沈雨燃颇为意外。
抛开她是帝后相中的太子妃不提,即便是她镇北侯府大小姐的身份,跟沈雨燃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尤其,是荣安公主邀云颖初逛园子。
一位是公主,一位是未来太子妃,两人身份旗鼓相当,沈雨燃这个第三人自然是不合时宜。
但她不打算推辞。
萧明彻会被废,荣安公主可不会。云颖初即便不会成为太子妃,但镇北侯府独女的身份也值得结交。
沈雨燃前世在民间打拼过三年,深知没有背景的女子在京城立足有多艰难。
光有银子是不够的,还得结交些达官贵人。
有时候,达官贵人一句话,比金子银子都好使。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沈雨燃跟着荣安公主和云颖初走出了水榭。
皇后和萧明彻离开后,太液池旁边的气氛顿时松快了,纱帐里的公子小姐们自在不少,欢声笑语不断。
水榭中,静王望着脸色难堪的徐宛宁,又打了个哈欠,不怀好意地望向她:“太子不是一向钟情于你吗?怎么好处全都给了云颖初。”
他的眼神轻佻,徐宛宁不敢直视他,又碍于他的亲王身份,不敢还击。
睿安公主有些听不过去,淡声反驳道:“太子殿下既然说了是宛宁表姐赢,那就是看重宛宁表姐,把琴给云颖初,只是给母后面子罢了。”
“母后的面子,太子是不敢不给。”静王哈哈笑了起来,“琴给了云颖初,将来太子妃之位也得给她。”
他说出“太子妃”三个字,立即令徐宛宁心绪大动。
今日发生的好多事都令徐宛宁始料未及。
先是萧明彻被云颖初的琴声打动,她虽使了些小伎俩改变了萧明彻的主意,可萧明彻终归把焦尾琴给了云颖初。
她得了面子,可谁都看得出云颖初得了里子。
再然后是荣安。
明明荣安跟她那么要好,为什么今日会这样帮着云颖初?
难道是因为皇后吗?
不,如果只是皇后的意思,那方才云颖初邀请沈雨燃同行泛舟的时候,荣安也会说话。
荣安竟然愿意跟沈雨燃一起泛舟?
是因为上回在东宫发生的事吗?
徐宛宁狠狠攥紧了衣袖。
那日她让荣安帮忙压制沈雨燃,惹怒了荣安吧……应该是这样,难怪这些日子见到荣安,她总是神情淡淡,话也不多说几句。
“老四,老六,本王先回府了,你们多玩一会儿。”梁王站起身,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又朝静王点了下头,迅速转身离开。
静王看着同胞兄弟离开的背影,狠厉地吐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
水榭里的人听着他这生唾骂,心领神会。
皇后所出的嫡长子早逝,梁王虽然是二皇子,其实就是长子,当初皇帝也是对梁王寄予厚望的,可惜他资质愚笨,再加上萧明彻有皇后亲自抚养,聪明有手段,在皇帝的几次试炼中打得梁王狼狈不堪,甚至被萧明彻抓住罪证差点送进监狱。
还是皇帝顾虑到皇家颜面,将梁王贪墨银两的事遮掩下来,但经过此事,梁王彻底失去了争夺储位的资格,在朝中的职务也被一并抹去,成了富贵闲人。
自此之后,梁王变得沉默寡言,关在王府足不出户,宫中宴饮如非必要,绝不出现。
睿安公主见状,轻笑道:“梁王毕竟是咱们的二哥,总要留些面子吧?”
静王并不愿意搭理睿安公主,他冷哼一声,朝徐宛宁投去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紧跟着出了汀兰水榭。
湖面上的歌舞继续唱着,纱帐里的公子小姐们继续说笑着,水榭中只剩下睿安公主、六皇子和徐宛宁。
六皇子正是顽劣的年纪,见哥哥们都走了,自己也坐不住,跑出水榭去找相熟的男客们玩耍了。
“表姐,你跟荣安撕破脸了?”这会儿没人,睿安公主终于得了机会询问徐宛宁。
徐宛宁见水榭中还有几个宫婢太监,没有着急言语,而是挽着睿安公主往外走。
午后有些闷热,连从太液池上吹过来的风都不怎么清凉。
徐宛宁心情烦躁得很,等到走到湖边栈道上,拿着宫扇遮挡住暖阳。
“上回来东宫的时候,我见那沈雨燃勾引太子,见急躁了些,惹得荣安不快。”
“沈雨燃?”睿安跟徐宛宁是表姐妹,血脉相连,自然关系不同,闻言立即与徐宛宁同仇敌忾起来,“那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居然敢勾引太子哥哥?”
徐宛宁叹了口气,“可不是吗?而且太子看起来对她也不太抵触,所以我当时想让荣安略施弹压,小惩大诫,谁知荣安会这样?”
睿安闻言,却是淡笑了下:“你平素跟荣安走得近,还不知道她的脾气?自以为是嫡出公主,跟我不同,只会装模作样罢了。”
“我跟她走得近,不也是……”徐宛宁朝睿安笑道,“你是我的亲表妹,嫡亲嫡亲的表妹,咱们之间不用多说什么也是最亲的,我才没做那些表面功夫。”
“我又没说什么,我只是提醒你别太相信荣安,她是靠不住的。”
“我知道,她爱亲近谁亲近谁,我也不在乎。只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皇后好像一心要让云颖初做太子妃,你说我……”
“你先别乱了阵脚,这云颖初才回京城,事情出得突然,等我回宫跟母妃商议一下,请她帮忙去父皇那边打探消息。”
徐宛宁大喜过望,连连拿宫扇替睿安扇着风:“果真到了要紧关头,只有自己的亲人靠得住。”
“那当然。”顿了顿,睿安又道,“只是若父皇当真跟母后想的一样,也相中云颖初,母妃可能就帮不上忙了。母妃说了,表姐,最关键的还是看你自己。”
“我自己?我能怎么样?你瞧见了,皇后如今得了云颖初,对我有多敷衍。”
“谁让你去皇后那里下功夫了,相中你的人是太子哥哥,你自然是在他身上下功夫了。”
“下什么功夫?”
睿安闻言好笑:“我的好表姐,你跟太子哥哥青梅竹马了这么些年,男人的事还来问我?”
“那你叫我下功夫?”
“不是我,是母妃说,让你多下功夫。”睿安毕竟是没出阁的姑娘,说到这里,小声道,“母妃说,太子哥哥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男人么,你得让他尝些甜头,不然他就会去别人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