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惊画挂断视频后,同手同脚爬上了床。
蒙着被子躺了一会儿,才猛地坐起,拿着手机干巴巴敲字。
【郁惊画】谢先生,不好意思,我手机刚刚突然没电了。
虽然借口一看就敷衍笨拙。
但好在,谢与没有追究的意思。
他只是回了个语音。
郁惊画盯着那条短短的语音许久,才点了播放。
男人嗓音低哑惑人,似是无形的钩子,随着电流释放,钻入四肢百骸,漾开隐隐的酥麻。
“早点休息。”
空白了几秒后,又是一道短促轻笑。
“郁娇娇。”
郁惊画啪叽一下倒回床上,将手机放在胸口,闭上了眼。
完蛋了,出大事了。
她做梦梦到那个冷淡薄情的谢九爷,发语音亲昵喊她郁娇娇啊!
……
大概是睡前受到的刺激太大,郁惊画真的做了个梦。
就是这个装饰得格外柔软少女心的卧室。
她从小住到大、最熟悉的地方。
温热宽大的手掌,撩开了被子,又撩开了她的睡裙。
男人眉眼疏冷,冷白肌肤上,唇薄而红。
指尖陷入大腿绵软腿肉,短发扫过柔嫩肌肤,带起一阵刺骨痒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与直起身,屈指抹开鼻梁上的水光。
俯身抱住了她。
嗓音缱绻温柔。
“郁娇娇。”
“!”
郁惊画猛地惊醒,捂住自已狂跳的心脏,呼吸急促。
她睡前还觉得,自已根本都不敢想谢与做那种事的样子,结果,在梦里想了个遍。
真的要完蛋了!
-
郁惊画在家里住了两天,才坐上回云水筑的车。
回程的路上,也没忘点开星河的后台,清理一下又恢复到99+的私信。
目光掠过其中一条。
[鲤鲤,感觉你好像挺熟悉白绪言的画的,那你知不知道,《洛神》的原型究竟是不是颜若桐啊?]
一只锦鲤向来宠粉,之前自掏腰包送过无数大牌的护肤品和衣服,私信评论也都是能回就回。
郁惊画看着,想了下这条私信里提到的颜若桐。
认真打字回道:[不是哦。]
她难道和颜若桐长得像吗?
郁惊画还特地切换到微博,搜出颜若桐的照片看了看。
嗯……不像。
商务车驶入云水筑的地下车库,路过两排整整齐齐放着积灰的豪车,停在了距离电梯不远处的位置上。
郁惊画拉开车门下车,就听到从副驾驶座下来的谢栾说道,“夫人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郁惊画看到了与众不同的一辆冰莓粉跑车。
弧线流畅,在一堆深黑墨蓝的商务车中,格外显眼。
郁惊画不确定地问道,“夫人是九爷的妈妈吗?”
谢栾点头,“我没收到消息,应该是夫人一时兴起,过来看看。”
江欢和她说过,谢与的母亲沈遐是京大的文学教授,性格温柔宽厚,在学生间的风评很好。
郁惊画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沈遐竟然喜欢开颜色这么靓丽的跑车,还是该惊慌,沈遐挑着谢与不在的时间来了。
还没让人通知谢栾,分明是打着一定要见到她的意图。
她来给自已甩支票的吗?
要是给自已五百万、一千万的,她是接还是不接啊?
谢与不在,那她是走还是不走啊?
电梯运行到一楼,叮地一声打开。
郁惊画刚踏出电梯门,就听到一阵嗲里嗲气的喵喵叫声,由远及近,颠颠儿地朝她靠近。
眨眼间,一只焦黄的毛茸茸小猫绕过障碍物,高高竖着尾巴,脚步轻盈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海蓝色的眼瞳迎光成了竖瞳,胡子一动一动,像是在嗅闻什么。
郁惊画放缓了呼吸,生怕惊到它。
这应该就是谢与头像的那只小猫了,身形比起照片上大了不少,圆滚滚的,原本雪白的毛发也焦黄起来。
“喵~”
小猫往前两步,爪子扒拉上了郁惊画的裙摆,嗲嗲叫了一声,尾巴一甩一甩。
柳姨跟在后面过来,笑得开怀,“郁小姐,烧麦很喜欢你呢。”
她走近了,看着郁惊画有些无措的模样,蹲下身将猫猫抱了起来,提醒道,“夫人来了,正在花厅里喝茶。”
郁惊画点头,“好,我现在过去。”
不管沈遐今天是为了什么而来,让一位长辈等自已太久,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郁惊画往一楼外的花园走去,烧麦被柳姨抱着,还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郁惊画手臂上。
喵喵叫着。
柳姨有些意外,笑道,“烧麦虽然是夫人养着的,平时却格外亲近家主,估计是感觉郁小姐您身上有家主的气味,这会儿也黏你呢。”
郁惊画红了耳尖。
虽然大概知道柳姨是玩笑般表示亲近的话,但听着怪让人害羞的。
尤其是,在做了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梦之后。
柳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少女听到谢与的名字就微微红了脸,欣慰地笑了笑。
主动将烧麦往郁惊画怀中放,“郁小姐抱抱看?”
烧麦很沉的一坨,毛茸茸暖融融的,手感很微妙。
郁惊画手臂僵硬地抱着,眼睫受惊般急促颤动,“我、它……我不会把它摔了吧?”
烧麦不懂她的紧张,还得寸进尺的将爪子往她脖颈间压。
用脑袋去蹭她,“喵~”
花厅做的是全单向玻璃,沈遐坐在软椅上,看着不远处抱着烧麦的少女,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小与,她也太可爱了。”
支起的手机中,传来了男人低沉嗓音,透着满满的无奈,“妈,你别太夸张,等会儿吓到人了。”
沈遐哼了一声,“你就说,你妈的眼光是不是很好,要不是我,你还能遇上这小姑娘?”
谢与看着手机后置显示出的画面。
明媚的阳光下,郁惊画站在绿意盎然的小道上,乌黑发丝都被蒙了一层朦胧浅金,那双水雾潋滟的眼眸受惊瞪圆了,和怀中的小猫像了个十成十。
说她是郁娇娇,可真没有错。
他无意识笑了笑,语调也柔了些。
“嗯,多亏了您。”
沈遐听在耳中,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脸上笑容更大了。
她的儿子,她再了解不过。
小时候性子就桀骜,长大后略微收敛了些,却还是散漫轻狂。
就算去国外研读哲学到了博土学位,仍旧是个拽不拉几的性子。
直到长子长媳意外去世,谢与在毕业典礼上收到了消息,立刻脱下博土服紧急回了国。
他穿上了曾经最不屑一顾的板正西装,额发撩起,将一切情绪藏在了冰冷面容之下,从陌生到熟稔,无比自在地与世家长辈周旋。
面具带久了,也就很难揭下来。
深深的融入骨血,让人恍惚间回想,怀疑曾经的自已是否只是一场离奇梦境。
谢与当了太久的家主,他沉稳肃穆,手段老练凌厉,所有人都在夸他年少有成,只有沈遐还记得,那个桀骜不驯的灵魂。
可现在,沈遐好像隐约看到了少年谢与的轻微痕迹。
“好了好了,你忙工作去吧,小姑娘要进来了。”沈遐毫不留情的挂断视频,“我要和她培养感情了。”
看着视频终止后跳出的聊天界面,谢与揉了揉眉心。
他神色平静地站起身,往外走去。
想回去了。
遂市的这些事,要不丢给蔺殷干算了?
正在分公司会议室的蔺殷,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尖,警惕地想着:谁偷偷惦记他?
另一边,被谢与记挂的云水筑内,沈遐拉着郁惊画坐下。
醇香红茶倒在了白瓷杯中,氤氲开袅袅热气。
沈遐越看郁惊画越满意,小姑娘长得好看性子软,甜甜喊她一声夫人,她连谢与以后孩子长什么样都想好了。
她拍了拍郁惊画的手,温声问道,“在这儿住着还习惯吗?”
“谢与名下的房子多着呢,要是不习惯,我们都换着住住。”
郁惊画连忙点头,“这儿就很好了。”ᒝ
沈遐笑了,她在京大当教授几十年,身上自然而然的有一种温厚包容的气质,聊天时也和和气气。
但郁惊画作为从小到大的学渣,骨子里就存着对老师的天然恐惧。
她做得笔直端正,小声回答着沈遐的问话。
“嗯,刚从家里回来……我父母都很好,谢谢夫人关心。”
“我小时候身体弱,家里不放心,让我提前和哥哥一起上学,高中毕业去了m国读书,去年夏天就已经毕业啦。”
沈遐笑眯眯听着,小姑娘声调软又甜,回答时一双漂亮眼睛专注盯着人,很是诚恳。
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小了点,不然直接去领证也行啊。”
藏匿在匣的珍珠不会蒙尘,只等着有朝一日被郑而重之的取出,捧在手心,露出内敛明媚的光华。
在那之前,当然是要赶紧将这珍宝早点揣在口袋里,钉死。
郁惊画刚拿起茶盏喝了口红茶。
闻言指尖一颤,差点儿被红茶呛到。
啊?
不甩支票?
过来催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