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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忙碌的一天,郑翠霞算了一下账,除去成本和电费,一天的时间,她就净赚了将近两千块钱。
  按照江若云的规划,三天后,她就能彻底还清压在身上多年的欠债了,本以为那丫头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重新看到生活希望的郑翠霞,捧着钱盒子,在灯下悄悄抹着眼泪。
  江若云了一觉醒来,看到这一幕,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手之劳”对于这个女人和这个家的意义。
  在旧沙发上睡的何明磊听到母亲的啜泣声,起身走了过去。
  “妈,大半夜的,你咋还不睡呢?账我都算好了,错不了……”
  “妈知道你算好了,可妈就是激动,睡不着,妈还以为,这些债务还得拖个五年八年,会耽误你和你妹妹的终身大事,没想到……要是没有小云,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何明磊蹲下将母亲拢入怀中,低声道:“妈,是儿子没出息,赚不到大钱,让您苦了这么久……”
  郑翠霞闻言,锤了儿子一下,嗔道:“你这孩子,没听懂妈的意思?妈是看上小云了,想让她当儿媳妇……你觉得咋样?”
  江若云本来翻个身想继续睡的,没想到竟然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何明磊显然是没谈过什么恋爱,语气羞怯。
  “妈,我跟她才第一天认识,您怎么乱点鸳鸯谱啊……我现在只想把工作做好,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你都多大了!你不会是嫌弃小云结过婚吧?她男人都失踪三年了,开个证明是丧偶就可以再嫁的,妈先把话说在前面,你不能因为这个歧视她!”
  江若云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她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可她的冷血无情都是针对坑她的人,其实,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很大的缺口——她也渴望被爱,被惦念,被关心甚至是被保护。
  “妈,就算我愿意,她也不一定就看得上我。”
  何明磊是十里八村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是这个年代名副其实的金凤凰,可他面对“村姑”江若云,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自卑,尤其是看到她今天面对狂徒的淡定和超凡的经营天赋,觉得自己就是个书呆子。
  “感情要培养,你主动点,反正这个儿媳妇,妈是看上了……”
  母子两人又凑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分开。
  郑翠霞走到炕边上,江若云赶紧装睡,她能感觉到,郑翠霞正用慈爱的目光打量着她,还给她盖好了被子。
  “苦命的孩子,以后,你也有娘了。”
  一句话,把江若云那冰封的心瞬间瓦解……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何明磊劈柴的声音吵醒的。
  从窗户望出去,能看到他在乍暖还寒的三月穿着一件背心奋力挥舞斧子的身影。
  完美的肌肉线条,单纯又正直的眼神,估计是不少女人的暗恋对象。
  “别看了,出来,我带你去打水。”
  江若云顿时脸颊一热——自己只是单纯的欣赏一下异性而已,却被拆穿了。
  两人一起出门到了井边,何明磊把水打上来,让江若云看着,自己去了一趟馒头房,买了一兜子刚出锅的花卷。
  “有葱油的,还有豆沙的,我妹妹爱吃豆沙的,估计你们小姑娘都爱吃甜的。”
  “当你的妹妹肯定挺幸福吧?”
  江若云吃着花卷,随口说道。
  “做我媳妇应该也挺幸福的。”
  何明磊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过于暧昧,顿时来了一个战术性咳嗽。
  这时,一个村民走了过来,激动地拉住了何明磊。
  “何大夫,你回来得正好,我家你婶子腰疼,你去给俺看看呗。”
  “大叔,我是脑外科医生,腰疼这事儿还是得找骨科的才专业。”
  “哎呀,十里八村就出来你这么一个正经大夫,你不能飞上高枝就忘本吧?走走走,耽误不了你二分钟……”
  何明磊终究是抹不开面,说道:“若云,你在这等着我,水太沉了,一会儿我来担。”
  江若云只好坐在井台上休息,顺便有意无意地听着两个妇女讲八卦。
  “你听说没有,贾志华被放回来了,昨个抓的,今早就放了!”
  一听到贾志华的名字,江若云立马来了精神——昨天她就听说了,来了好多荷枪实弹的警察,把陈知行那一干人等打包带走了,本以为他们这个黑窝点能彻底完蛋,没想到……
  “还以为这次他就能倒台子呢……”
  “嗐,那个陈知行关系硬,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愣是没留下一点把柄,现在一群人都回来了,贾志华还让他媳妇给她接风洗尘呢!”
  “只是可怜了咱们村长,说是什么防空洞管理不善,被处分了,永远不能参加选举。”
  “咱村长多好个人啊,真是好人不得志,王八活千年。”
  江若云听完这些议论,已经气得脑袋冒烟了。
  她大费周章去大下洼镇报警,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可陈知行竟然毫发无损地带着他那些流氓手下回来了?
  本想在这个“绝症患者”死前,给他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可这陈知行比她想象的有能耐多了。
  “说来也是奇怪,陈知行和贾志华他们没事儿,可跟他们做生意那个叫阎王爷的,却被罚了一大笔钱呢!说是什么走私……”
  “阎王爷?”江若云在妇女们的对话中,猛地捕捉到了关键人物信息。
  这人显然是在跟陈知行的交易中吃了亏的,叫这么霸气的名字,又能一次拿出来三十万,那必定是大人物。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这时,一辆黑色进口商务车从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开过来,在井边熄了火。
  一个梳着背头、戴着蛤蟆镜的年轻男人下了车,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直奔江若云而来。
  “丫头,知不知道村里有个叫江若云的现在住在哪儿?就是那个,跟陈知行睡过一次的小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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